门方一推开,门框上的灰尘便簌簌地往下掉。里头只一张矮桌子,并一张草席铺出的床。凌霄站在门口,皱眉施了三遍除尘诀,才勉强走了进去。
凌霄冷着脸,勉强在床榻边坐下,抬眼打量了一番这簌簌落尘的屋子,半晌问道:“这如何住人?”
他一抬头,那茅草屋的顶上还露出几方深蓝色的夜幕,漏下几颗闪亮亮的星子。
秦将离走进来,拿起桌上那盏灯油已经见底了的油灯,掐了个法诀把它点亮了,放在一边矮小的木桌子上,在一边的矮凳上坐下。
他听到这话,清浅地勾出一道笑容来。他抬头看向凌霄,说道:“我这位恩人……也只能住得了这样的地方了。”
凌霄哦了一声,问道:“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秦将离垂眼,将眼中的情绪尽数敛了下去:“他在徒儿入山门的前一日,便死了。”
凌霄一顿,垂下眼便看向了秦将离。接着他看到秦将离抬眼看向自己,神情平静地说道:“今日那人说我索命……就是因为他知道他打死的那个人对我有恩。”
秦将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要向凌霄解释这一句。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人今天,无条件地相信了自己吧。
他说完话,便从袖中拿出了那本账册,按着上头登记的住户信息垂眼在扉页上画起图来。
接着,他便听到头顶响起了凌霄的声音:“既然如此,那这人本就该死。”
秦将离手头的动作顿了顿。
这句话,他从前从别人口中听来,十有八九说的都是自己。
他听到这句话,心头一崩,接着低声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么,师尊,什么样的人……本就该死呢?”
“欺凌弱小,做下自己都知道不得原谅的事情的人。”凌霄轻描淡写道。“他死前回光返照不过一瞬,看不见父母天地,唯独看见你,便瞬间想起了被他害死的那个人。他这般,自己都知自己十恶不赦,却偏偏又要去做。既然如此,谁还有资格留他的性命呢。”
“那么,就没有天生便该死的人吗?”秦将离看向他,问道。
凌霄看着他,一瞬间便看出来,秦将离说的是他自己。
凌霄心下一疼。接着,他看向秦将离,神情坚定且认真地说道:“没有。一个人的罪孽,都是他主动犯下的。如果有,那么便是天道错了。”
秦将离看着他。
眼前的这个人,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但他记忆中的师尊,不过是个披着冷清忧郁外皮的恶鬼,而面前的这个人,虽生着和她一样的相貌,同样云鬓高挽,白裙曳地,眉宇之间凝结了一股自然的愁情,但秦将离清楚地知道——
面前这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低声笑道:“弟子……多谢师尊指点迷津。”
接着,凌霄垂眼看向他手边摊开的那本账册,问道:“你在画什么?”
秦将离将名册递给凌霄,说道:“回师尊,这是那道人在镇中抓阄选定的住户顺序,按着这个顺序贴下的符文。”
凌霄接过那本名册,大致翻了翻。这名册上对贴了符文的住户记录得巨细无遗,完全能够确认其家中的人数和方位。按着这个顺序画出来,想必便能够按着这个顺序,将它们连成一条线。
凌霄闻言,点了点头,将账册还了回去。
“若是运气好,恐怕能够绘出这道士所布下的法阵的模样。”秦将离说道。“不过,也是不一定的。”
“……确有这种可能。”凌霄说道。“不过,这道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