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知姓名的青年男子先是低吟二字,接着他将袖口解开,卷起左手衣袖,将手臂伸到陈溺的面前。
他的肤色近似上好的白瓷,本该无瑕,可暴露在陈溺眼下的手腕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咬痕,有些看起来已经很陈旧了。
看起来是人为留下的咬痕,且并不是闹着玩的,那些伤口刚形成时一定十分可怖,看形状与大小,大概是出自同一人。
陈溺刚想要移开自己的目光,对方就已把衣袖重新放下,遮掩住了小手臂上的牙印。
男人终于正面向陈溺,两人四目相对。
陈溺最先注意到的是那一对黑如墨色、尾端微微上扬的羽玉眉,视线自然的下落,避开了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睛,从高挺的鼻梁一掠而过,最终因对方说话时的面部动作停驻在了下唇的唇沟上。
紧接着便听一句话从他的口中流淌入耳:“我们是不可以死的。”语气并不和气,却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句话作为答案来说不尽人意,意味不明,甚至是让陈溺觉得他有些装神弄鬼。
对话就此结束,意外的简短,身处于一段并不美妙的奇妙经历中,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交流的人,往日他大都会回避掉不必要的交谈,今天难得生出了想要和其他人说说话的想法,然而就这么简单的被瓦解掉了。
他向后靠去,双手揣到了口袋里,在摸到外衣口袋里的巧克力时,眉头频频蹙起。
从混乱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久,活动量比平日里要大不说,这期间他一直没有过进食,他的身体有些小毛病,正常情况下应该早已经因饥饿而出现低血糖的症状了。
就在握着巧克力的手从兜里拿出来时,坐在他旁边的青年忽的握住了他的手腕,与此同时,教室的房门打开,走进来一个打扮怪异的人。
还以为邻座的人是为了提醒他才将自己的手腕捉住,在他的注意力被进入教室的怪人吸引去时,一个没留神,掌心被青年修长冰凉的手指探入,接着灵巧的撬走了他手里的那颗巧克力。
陈溺像是被烫到似的猛的将手移开,而全身被黑色长袍包裹着的怪人已经几步走上了讲台。
他手持一根手杖,头顶还戴着黑色高礼帽,面覆颇有朋克风的皮革面具,那面具状如鸟嘴,尖细的顶端是锋利的金属。
这副装扮与中世纪黑死病横行时期出现的疫医有些相似,因装扮会让人联想到乌鸦这种鸟类,那时的人也将之称作为鸟嘴医生。
本应该出现在嘉年华会场的人却站到了讲台上,这和陈溺今日碰到的其他怪事相比,已然是不足为奇,他差不多已经麻木了,和教室里的其他人一样,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良反应。
和其他人坐姿端正的人稍微有些不同的是陈溺随兴的靠坐,双手端抱着,同桌的人更是慵懒的歪倒在窗壁上,歪着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
阳光笼罩着他的半张脸,细密纤长的睫毛也被镀上一层银辉,陈溺的视线紧贴在他安然的睡容上,不禁有些佩服能在这种情况下睡着的人,也因此心里的不安感反倒被冲淡了不少。
“初次见面,让我们撇开那些没有必要的开场,开始上课。”鸟嘴医生的双手撑在了讲台两旁,他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字正腔圆,抑扬顿挫的听起来很是正式,“接下来我说到的都是重点。好好听课,注意做笔记。”
话音刚落,只见教室中其他的人动作一致的掏出了本子,平摊到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