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终于把视线从貌比潘安的国师身上扒下来,挪了一点看向华西骏。
华西骏在众人的视线中一路走向了主位,严冲给他递了酒过来,华西骏举杯朝所有人道:“孔明先圣曾有云,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与我华西骏一道上启崂山的诸位原也是抱着诸如此等想法。但时机已至此,诸位看来,在这乱世之中孰能全身而退?”
“这几年来,我们畏缩于山中,我知晓,在诸位眼中我们启崂山算不得土匪,至少我们护得了一方的安宁,但是兄弟们,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昨日我们龟缩于山中,眼睁睁看着国亡家破,今日我们仍旧龟缩于此,莫非就能有一世的平静?”
华西骏字字珠玑,声声沉重。他话一落,就有弟兄举酒相合,大声道:“大哥,多的话兄弟们不会说,只知道你说的就是俺们想的。俺们要下山!俺们要打仗!”
附和华西骏的多是后收进的弟兄,或是与华西骏有过命之交的兄弟,总之多是坐于右侧的人。而左侧的文人贵族们反倒没有什么人说话。
能下山的都已经另谋出路去了,他们这些之所以还留守在这的,不是因为当年家族站队不对,险些满门抄斩逃脱一劫者,就是些酸腐文人,既不认同当前统治,又没想法去推翻当前现状。
——天下英雄如此之多,你算哪根葱?
不如保命要紧!
但保命只靠他们这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人肯定也不行,这时候左侧这帮子莽汉就派上了用场。
他们出钱,这些人出力,维持着这一方的安宁不是极好?
文人集团里看起来年龄最长的老先生先站出来说话了,他道:“西骏,按辈分我是你二叔,按年纪我是启崂山最长的,按理来说我不该管你们年轻人的事,但要出山,也还请顾及我们这些老骨头一些。”说罢,他又重重得咳了两声。
祁曜观他面目尚且不显老,有些奇怪地对他做了个全身扫描,结论是轻微正常骨质疏松,骨头没有老,而年纪判断在40-45岁之间。
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非要自称为老骨头,祁曜只能理解为在这个时代的平均寿命里,他大概是算“老”了吧。
在星历时代人均寿命两百岁,一百五十岁才算进入老龄。
祁曜把这个时代老龄较星历早大约一百年这条记入备忘录。
对人类而言,医疗条件很重要。祁曜想。
现场唯一“老年人”二叔一说完话,身旁的人赶忙扶着他坐下,还不忘对着华西骏苦口婆心道:“是啊阳骠,这么些年来我们这里一直都风平浪静,虽然条件艰苦些,但怎么说也比出去命悬一线要好不是?”
左边的一见右边的反对,顿时也吹鼻子瞪眼地嚷嚷起来。
诸如什么“大当家他三年未曾下山”
“你们的风平浪静是老子用命给你打出来的”
“妈了个巴子,你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子却豁出命去和这方圆百里的衙役,土匪干仗,凭什么?”
往常是大当家护着这些文人,如今好不容易大当家想开了,要下山另谋出路了,决计不能再让这些文人纠缠住了。
眼瞧着理亏气短,说不过这些人,文人们把助力看到了浑身气质逸然,一看就该是和他们一队的顾卿云身上。
有人起身朝祁曜拱手道:“今日本是国师的洗尘宴,我们这般作态也让国师见笑了,但国师,还请您指点迷津,我们这样一些人若是下了山,该去何处寻活路?”
华西骏叹笑了,他冷眼看着两方相争执,心里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