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曜想了想,说:“明君需要做到这些,但能做到这些的,却还不一定是明君。”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而君,是天下之主。”
“所以子钟,明只是方法,你能掌握权势,把握天下,你就是君。而你是明君还是昏君,是由后人来评判的。胜为王,败为寇,懂了吗?”
祁曜说这话的时候稍稍顿了一下,但编制的程序的确是这样定义的。他没有再多想。
萧纪凰“嗯”了一声,微垂的眸子里神色莫辩。
“师父。”
车帘又被掀起,陈阿秀单手端着一碗药麻溜爬进了马车里。她撅着屁|股把药放小茶桌上,对祁曜嚷嚷道:“师父快把药喝了,大夫说了趁热喝药效好。”
大夫是萧纪凰找的,药是陈阿秀煎的。
论医术那些江湖游医不够祁曜一根小指头挑的,更何况他现在心知肚明,即便华佗在世也治不了他,只是不想浪费了小徒弟的心意,便也都仰头喝了。
苦涩的药液沿着口腔顺入喉管流进胃部,顾卿云眉头都没皱一下。
“今夜我守夜,你们休息。”祁曜放下碗说。
最近天气不大好,阴沉沉的。下午刮大风,祁曜便原地休整没有再前行,再过了一条关道就能入虎阳了。
“你休息,我和师父一块守夜。”萧纪凰对陈阿秀道。
“我和你们一起。”陈阿秀皱着鼻子说。
萧纪凰已经掌握了对付陈阿秀的最佳方法,他面不改色地学师父的语气道:“乖,听话。”
果然他一说完,陈阿秀就像吞了一只大苍蝇似的,表情纠成了一团,不无恶心地恹恹然进里头去了。
他们的马车停在一户破落的道观内。道观里久无人居已是蛛网密布,好在围墙还算结实,马车停在挡风墙后,马车里头倒也还算舒服。
毕竟这车也是祁曜根据人体需求筹划的目前最佳空间方案了。
马车里很宽绰,中间一扇小拉门,屏风似的隔着,陈阿秀便睡在里头。
在宫中时她屋子外头也是有宫女或者太监守夜的,外头坐着两个男人,她倒是没有丁点不适。
大风初歇,祁曜站在篝火堆旁静静地看着。火红的焰舌在空中招摇着,黑烟从烧焦的木材里悠悠升起,而后漫入幽深的黑夜之中。
“师父在想什么?”萧纪凰从车上跳下来,问祁曜。
祁曜盯了会摇摇欲坠的能量值,没有说话,他在计算着应该要改变计划方案了。
良久,终于得出了一个结果,他才慢慢抬眼看向了萧纪凰,道:“你的人跟了一路,不让他们下来休息会吗。”
他说这话时没什么表情,萧纪凰甚至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他的人……一路都只远远的跟着,但因为客栈那件事敲响了警钟,萧纪凰便让他们跟着拉近了些距离。却不料仅这样,顾卿云便察觉了。
他勉强笑道:“师父说什么呢?什么我的人?”
之前祁曜有足够的时间能够和萧纪凰慢慢磨,但现在他能够待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断缩短,只能剑走偏锋了。
“你一路都跟着我,是想要什么?”顾卿云看着他。
“我想要什么?”萧纪凰重重咬了一下舌尖,淡淡的腥味在他舌尖化开,他难以置信般道:“你问我,我想要 什么?”
顾卿云面色无动。萧纪凰却兀地觉得他俩隔了很远很远。
他低笑了两声,渐渐地笑声越来越大,像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笑得直不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