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
夏偃回头,难以置信,喜出望外。
“我是!我……”
他腿上还没包扎完,拖着一截旧布。这么一雀跃,把自己绊了个五体投地。
他捂着嘴哼哼:“我还给过你吃的,给你看我的地窖……”
姬瑶梳理仅存的记忆,依然不是太买账。她的确记得曾在大夏见过一个貌似叫花的小男孩,但他那时候多小啊,蜷成团就找不见,打个包就能塞进她的细软箱子。在她印象里,更像一只炸毛的流浪猫。
现在这人呢,比她高一大头,肩宽胸阔,倒也不凶。干干净净一张脸,下巴略尖,眉眼间依然显出柔和,但那柔和背后,是蓄势待发的力量。哪里是炸毛小猫,更像一只温顺的虎。
若非他还保留着那个自言自语的小毛病,她真要以为是有人冒名顶替了。
她暂时决定相信,半敷衍地跟他寒暄:“天涯何处不相逢。原来你来了荆国……真巧。”
夏偃正色:“当时你见我可怜,让我留下来伺候你,帮你挑东西干活,给我衣饭。我当时没应,但我保证过,等料理好自己的事情,会来找你的。君子一诺千金。”
姬瑶:“……”
这口锅太重。她什么时候说过这些?
使唤一个小孩当奴仆?她又不是老妖婆!
夏偃又说:“后来我到了偃国,那里果然是兵隳方歇,国都宫城都化为灰烬,百姓也逃得差不多。殉难的贵族们被统一葬在一个去处。我寻思,我母亲大约也长眠在那里了。我守完了孝,便来找你。”
姬瑶越听越奇:“你……你真去了偃国?”
“嗯,怎么了?”
“当时那里战事刚歇,应该还驻着各国军马……”
夏偃咧嘴笑:“没发现我。发现了也捉不到。”
方才那些经历,他说得很急切,仿佛对她隐瞒一个字就是罪过。然而说到这儿,他却卖关子了,无比满足地在姬瑶眼里捕捉了一丝惊叹。
但她也能想象得到,他三言两语所概括的事,定然没那么简单。
他长大了许多。脸上的轮廓有了,鼻子挺了,额头宽了,胡须也羞羞答答地扎出来了。他的声音变得圆润低沉,吐出铿锵的音节时,会让人感到威慑力。
可他还没完全脱掉孩子气。一番话说完,朝她亮一个傻笑,似乎是讨赏。
姬瑶目光忽然下移。他一身旧麻布衣裳,方才又是翻墙又是疾奔,衣襟扯得里出外进,隐约看到里衣腰带上,绑着一柄小巧玲珑的剑。
铁剑。
她并非完全识货。但她知道,当下佩剑的多为贵族。偶有庶民僭越佩剑,称为私剑;而“私剑”里,用得起铁剑的凤毛麟角,非富即贵。
她随即想起什么,自己释了疑,忍不住抿嘴微笑,问他:“我送你的东西,换了多少钱?还剩下一个子儿不?”
夏偃微微红脸,伸手入怀,珍而重之地摸出一个小破布包。打开两层,里面赫然裹着一件雪白的狐裘领子。
姬瑶彻底服了,想伸手摸摸,确认下是不是自己那件——又不好意思。
夏偃比她还难为情,迅速收了小布包,好像怕她抢回去似的。
她禁不住问:“那你这柄剑……”
“路上捡的。”他大言不惭,“寻到一个被人弃了的武器库。”
她皱眉。若说他到哪儿都能寻个废地窖容身,倒也罢了;武器库?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