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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从荆到徐,一路北上。

    马车辚辚,沿途散播春意。赤华离开荆国之时,正值桃花初放。而花神仿佛特意跟她迈出一致的脚步,待她行了十余日,远眺窗外,满眼依旧是初绽的花苞。

    当然还有森林、湖泊和农田。她看到,黝黑的农夫们卷起裤腿,在汗水中种下生活的希望。妇女们采桑治蚕,砍柴畜牧,不介意抛头露面,露出黑红的面孔和健壮的臂膊。

    四年前那场罕见的大风雪,让几乎全天下都饿了肚子。好在天时平衡,从那之后,鲜有极端的气候,民生逐渐恢复。赤华虽无权过问政事,但也察觉,供养到国都的禽肉帛酒,一年比一年丰富。

    这才供出了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瑶”。

    在忙碌的间隙,百姓们擦着汗,远望华丽的婚车,躬身行礼。

    然后他们各自劳作,口中唱着节奏鲜明的歌谣。

    “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赤华有些脸热,放下了帘子,手指卷发梢。

    她鸠占鹊巢,冒名出嫁,心里其实并不十分安,总觉得哪年哪月,自己迟早会被打回原形,无路可去。夜里做梦,有时梦见自己裸着身子行于闹市,醒来以后,心烦意乱。

    她想起临别前,荆侯对自己的一番叮嘱——与其说是叮嘱,不如说是告诫。他严厉地告诉她:“你的言行举止、谈吐见识,已经都训练得没有破绽。徐国无人见过阿瑶,只要你不露马脚,不会有人看出来。该怎么做,你都知道。”

    荆侯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和天下诸侯贵族一样,留着一脸长须,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更老。他性子随和,长了一张耽于享乐的脸。他说他没什么争王成霸的追求,实在懒得励精图治。要不是朝中众人变着花样苦谏,说不定荆国真的就“无为而治”了。

    只有一件事,荆侯再懒散也不得不重视:北方的徐国与己为邻,两国以荆河为界,画出一大片国界线来。徐国境内多崎岖,占尽山川之险,相比之下,荆国土地大部分一马平川,举目北眺,就有些仰人鼻息的意味。

    邻里关系最难处,说好听了是唇齿相依,说不好听,就是远香近臭。徐国民风彪悍,国君又颇有野心。传说徐君好紫色——那是被大夏天子所厌弃的“不正之色”,完完全全的不合礼制。但徐君我行我素,每天一身紫袍招摇上殿,居然引得百官竞相效仿,可见人心浮躁。

    虽说两国隔几年便结一次盟,也会在民间互通有无,也曾并肩携手打过几场仗,但在风云变幻、诸侯争霸之际,这些所谓“交情”,比光屁股小孩的肚兜还不值钱。

    只有一种“交情”,是大约可以绵延世代的:血脉。

    所以荆侯早早把自己唯一的女儿许嫁给徐国长公子,盼得日后生出子嗣,承袭徐侯之位,世世代代留下他荆国的血统。

    他还想给自己的儿子们求娶几个徐国女公子。可惜徐侯野心大,生了女儿一堆,已经全都广撒网,不是许了大夏,就是嫁到别国。于是荆侯手中可打的联姻牌,只剩下公子瑶一个。

    偏偏那女孩运气差,还没到出阁的年纪就身染沉疴,别说给徐国“换血”,就连命都是勉强吊着。别说远嫁,怕是一出房门,一吹风,就能把她的魂吹走。

    荆侯不甘。这桩婚约对荆国来说太重要。这几年来,两国其实貌合神离,几次险酿危机,都让他打着“姻亲”的旗号,强行和了稀泥。

    眼看徐国催婚催得越来越紧,荆侯两难。

    擅自送个奄奄一息的新妇过去,等于直接抽人家的脸;低声下气地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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