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立在露台边缘,左右张皇,然后……
她纵身一跳。
夏偃大叫一声,箭一般冲了过去,冲出火焰舔舐的窗,也跟着一跃而下。空中捉到了一束柔软的腰带。
他顺手将她拦腰抱紧,又被惯性冲下去一层。好在象台修建时并非直上直下,而是稍有坡度。他重重跌落到第一层楼阁外面,右手乱抓,抓到一束结实的窗帘。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握紧,指节崩出道道青筋。
那窗帘一路撕扯出豁牙裂口,终于,缓和了他的速度,他稳稳站在了底层屋檐上,离烧透了的阁楼远了一些。
夏偃感觉怀里的人微微动了一下。她似乎还是新婚打扮,全身浸润着浓烈的甜香,一举一动间,从袖子里散发出诱人的细腻气味。
他马上又不知所措了。鼓起勇气看她的脸。
赤华大约被方才的冲撞弄懵了。她目光迷离,额角淤青,鬓发凌乱,衣衫几处撕破,鞋子也不见了,只穿着厚厚的袜带。精心保养的长指甲折断了好几根,掌中带血。另一只手紧握着夏偃的铁剑。剑尖也带血。
她在痛苦中皱眉,眼半睁,弯弯的睫毛中投射出恐惧与绝望。
夏偃来不及推理任何事。他孑然立在突出的屋檐上,身后是火海,前方是深渊。如若侥幸跳到正面台阶上,则会撞上徐朔带领的精兵。
他苦笑,快速给自己提出一个又一个的方案,在屋檐边缘探索。
忽然脚下一绊,他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一堆麻绳,大约是修缮婚房的人遗留下来的。
迅速理出来,脚踹两下,栏杆上踹下一个沉重的兽首石雕,用麻绳一头紧紧栓牢。又找到一根突出的排水管,用瓦片覆盖着。他脚尖一踢,当的一响。
他暗赞。不愧是举国之力建造的象台,连管道都是铜的。
他将那兽首擦着排水管,小心翼翼地吊下去。约莫吊了十丈,麻绳用尽。他用手挽住另一头,在排水管上绕了两圈,然后将绳头系在自己腰间,又绕着肩膀绑了两圈。
向下看,地面黑如深海,不见底色。
他一手拉着绳子,一手抱着赤华,闭眼一跳。
嗤嗤嗤的声音不绝。麻绳在青铜管子上擦得极热,迅速变细变窄,崩出细小的麻线头来。与此同时,因着另一侧夏偃的重量,那坠下的兽首急速上升。最后一声闷响,猛然卡在了青铜管子的边缘,裂得分崩离析。
绳子另一头,夏偃已降到十丈之下。他感到麻绳失了配重,拉不住他的身子。
但他离地也只有七八尺了。放松筋肉,落地一滚,毫发无伤。顺手遮住赤华的身子,挡下了纷纷下落的兽首残骸。
马上有人发现了从天而降的两个人,叫着不准动,四面八方围过来。
夏偃大口喘气,习惯性地一声唿哨,没人应答。然后才想起来,按照他的指令,自己的兄弟们早在昨天就撤了。
他第三次自言自语地骂出声来。大家撤了也好,省得被一锅端。
只能自力更生吧。好在赤华身子不重。
他将她背在背上,想了想,还是抱在了胸前,用绳子紧紧栓了好几圈。
赤华似乎没有受什么重伤,但却始终不曾完全清醒。她本能地伸手揽了他的脖子。她的脸蛋撞到他胸口,泪水洇湿了一小团衣襟。
他脚底下软了那么两三步。
直奔郊外。城门已闭,外城墙高耸,夏偃瞄准了穿墙而过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