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宣泄什么似的,不仅越来越强硬,还挑衅似的看了她一眼。
当然他不知道,在赤华眼里,这算不算耍赖赌气。
赤华无声叹息,闭眼攒了一会儿力气,居然手撑被褥,挣扎下榻,摆明了我行我素。
一只手温柔而坚定地架住了她。
“你要去哪儿我帮你。别逞强。”
夏偃觉得自己已经是让步了。就算招她不悦,也没办法。
赤华还想蚂蚁撼树,稍一用力,一阵晕眩席卷,倒回了床上。她用力睁眼,瞪了夏偃一下子。
夏偃犹豫片刻,放轻了声音,终于问出来:“你……你是不是误服了镇静的药……”
赤华脸色一沉,抢断他的话:“我没有。”
“昨晚到底……”
“我就是累了。”
夏偃知道她没说实话。要真是累了,她为何要急着走?
但她的眼神仿佛拒人千里,一下子回到了一个月前,头一次看到长大的夏偃而没认出来的那一刻。
夏偃害怕看到她这种眼神。让他有种被抛弃的孤独感。
他郁郁点头,不再询问昨晚。
“可那医师说……”
赤华倒回枕头上,模模糊糊地问:“方才那医师,是哪国人?你为何断定他可信?”
夏偃一怔。这他可没注意。她何出此问?
他用心回忆。但那医师惜言如金,后来说话又阴阳怪气的,实在听不出太明显的口音。若一定要他判断……
他犹豫着说:“那人大约在徐国荆国都待过吧。至于医术……”
赤华睫毛颤动,说了一句什么。夏偃忙伏身在她嘴边,“再说一遍。”
她又喘息了几口,说出来几个支离破碎的字。
“那医师,我见过。荆国太医。给公子瑶诊病的。”
夏偃只觉得全身血液倒流,头脑里空成个鱼鳔,什么都想不通。
“你……你……你说什么?”
第一反应是她烧糊涂了吧!人有相似,认错也不奇怪。
但他觉得,赤华不是这种轻易信口雌黄的人。她受贵族教养,说话深思熟虑,每个字词都精准而不多余,也很少引人误会。
即便是头晕脑胀,她也眼光敏锐,思维完整,并无迟钝迹象。她还徒手给他起出了三枚箭头呢。
再者,那医师相貌虽然普通,但也算不上过目即忘。他虽然只匆匆见了一小会儿,也对他下巴上的黑痣印象深刻。
万一,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
且不管荆国太医为何来徐国体验生活——赤华见过他。只要不是黑灯瞎火偷窥看见的,那他也见过赤华。并且很可能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单这一点就足以使人寒毛直竖了。夏偃再不敢再跟赤华犟,从被褥底下找出铁剑,又寻寻觅觅,想找条绳子,好把她栓身上带走。
忽然,赤华猛然睁眼,脸色一下子刷白。
“你听……”
身体绵软,耳目却异常敏感。夏偃随即也听见了。厢房里庄园外墙近。一阵潮水般的脚步声,正急促地绕墙而来!
大门吱呀。他清清楚楚地听到有人喊:“……就在这儿!”
夏偃浑身一紧,惊弓之鸟似的奔出厢房,用力关上门,顺手抄起门边一条扫帚,咔嚓一声,在膝盖上撅成两半,丢掉扫地的那一头。
是追兵?来得这么快?怎么找来的?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