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华跪坐在床上,感觉有人扳起她的下巴,欣赏她的脸,伸手给她解缨。那手指冷而粗糙。
出于礼貌,她觉得应该睁眼,跟自己的夫君对视一下。
她不受控制地尖叫了一声。
景龙呢?太子呢?那个眯眼、鹰鼻、残忍暴戾、以辱人杀人为乐的年轻男人呢?为什么他一下子老了三十岁,佝偻驼背,双颊下垂,眼袋沉重,脖子上一块块褐色斑?
他已经脱去礼服,中衣勾勒出松垮而鼓胀的肚子。他用指甲刮刮脸上的油,被褶子环绕的眼睛浑浊不堪,射出□□裸的欲望。
赤华原本被熏香催眠得厉害,一下子惊醒大半,跳起来就喊:“你是谁?”
老翁咧嘴一笑,黄牙残缺,一股浓烈的口臭排山倒海:“你问寡人?寡人是你的夫君啊。”
他头戴紫色高冠 ,中衣边缘也镶着紫边。他自称“寡人”。
赤华慌忙躲闪,碰翻了几案上的酒爵:“你……你不是……国君……陛下……弄错了……”
“没错没错,哪里错了?”徐侯呵呵大笑,尽情欣赏少女惊惶的神态,“景龙看不上你。青春佳人独守空房多寂寞,就由寡人勉为其难代劳吧。不要躲啊,今日是你新婚大喜之日,咱们可是结发合卺的夫妻,你要履行做夫人的责任啊。”
赤华浑身发紧。脑海里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她完全没想到……
她只能凭本能,护着身体,严厉叫道:“我是荆侯公子,是徐国太子妇,国君也不能辱!”
徐侯瘪嘴大笑,咽着唾沫,沙哑的嗓音像求偶时的鸭子。
“太子妇?你以为我家景龙真会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冒牌货?——别怕,我又不杀你!如此姿色的尤物,难道不配做国君的后宫佳丽么?荆侯?哈哈哈,荆侯他大约巴不得呢!他送你来嫁人,不就是要身份地位么?你今日一步登天,他感激我还来不及,有什么可抱怨的?美人儿,瞧你的运气!”
徐侯虽然年老,但常年征战,尤有余勇。他比赤华高,力气比她大。满是斑纹的手用力一推,她跌回了柔软的床上,正嗅到一口浓烈的熏香,顿时天旋地转。
徐侯志在必得,开始解衣裳,“别躲啊,你有什么不会的,让寡人来教你,寡人经验丰富……”
赤华咬自己舌头,拼命冷静。她早已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理智告诉她,也许应该掂量一下成为“国君夫人”的利弊;但身体很诚实。
她第一眼看到那具丑陋的躯壳,直接哇的一声吐了。
方才饮下去的酒。为了礼节而勉强吃进去的肉、饭、菹豆。弄污了精心铺设的床铺。
徐侯大怒,一把将她拽起来,推在地上,扯她裙带。赤华奋力一踢,踹到了一根脆弱的老骨头。
已经撕破脸了,一不做二不休。赤华从褥子下面抽出铁剑,拔剑出鞘,不知该往何处下手。
徐侯看到刀光,惊惶一刻。
新房由徐国宫人布置,自然没有必要搜捡;日日守护在门外的精兵,自然也不会想到,会有人从孤悬的窗户外面,给新妇送什么不该送的东西。
徐侯随即勃然大怒,“来人……”
绝不能让他喊出来。赤华身体里燃着熊熊烈火,早就烧毁了一切理智。她不成章法的自卫,用剑砍,用指甲挠,用膝盖顶。
她疯狂了只那么一小会儿。就在她觉得要坚持不住之时,忽然感到,对方的力量一下子消失了。
徐侯本来怒气攻心,又急色,一张脸急成了猪肝模样;一个用力过猛,忽然趔趄,口中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