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却没什么致命伤口。他当时还怀疑,“刺客”莫非是下毒行刺的。
他默认徐侯的遇刺地点是在寝宫。徐侯身边的寺人却信誓旦旦地坚持说,刺客已经逃窜至象台——他这才带兵赶到象台,正好截住徒手登台的夏偃。
徐朔有些失控地自嘲而笑。显然,从赤华来徐成婚,直到徐侯冒认新郎,这其中的种种肮脏谋划,都是瞒着他的。
他终究不过是徐侯的一把刀罢了。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砍几个人;不需要了,插回鞘里,两眼抹黑,什么多余的都不用知道。
他清了清嗓子,慢慢站起来,袖子擦擦额角的汗。
他挺直了胸膛,一丝不苟地朝赤华行礼:“昨日之事,十分抱歉。”
赤华忙站起来还礼。婢女扶着,摇摇晃晃。
徐朔抬头,神态由高贵转为傲慢,重新拿鼻孔看她,话锋一转,生硬道:“但是……”
但是徐国已经因她而乱,一国哪能无主,他君父再禽兽,也是国君啊。
赤华苦涩微笑:“我知道。阁下身为一国公子,自然要以国为重,不能以个人喜恶行事。但,你也……你也可以假装今日没看到我们,或是不慎让我们逃了,这点小小的过失,也……算不上叛国吧?”
徐朔哼了一声,似乎是对她的花言巧语不感兴趣;然而他的举动诚实地反应出内心:他双手背后,悄悄抠自己指甲,抠完左边抠右边,不小心抠开一个倒刺,疼得嘴角一抽。
赤华再瞥一眼夏偃。该说的都说了,眼下不过一赌。
能怎么样。徐朔再开口时,不外乎“抓”,或者“放”。
她甚至觉得,自己赢面不小。徐朔对她算不上亲近,但她心里隐约觉得,他俩像是一类人——冷漠、凉薄、不通人情,像块冻死人的冰。
那么公子朔是否也和她一样,内心深处,燃着一团任性的火?
徐朔终于说话了。
出乎她意料,他说的既不是“抓”也不是“放”。他唤来婢女,低声说:“去通报夫人。我……有事请教。”
然后他一甩手,大步流星走了,消失在草木芬芳的内院里。
赤华和夏偃面面相觑。
院子内外还围着重兵,两人却反而轻松起来,都有点想笑,又都笑不出来。
对视片刻,赤华便扭过头去,看地上的蚂蚁。
夏偃以为她嫌弃自己,磕磕绊绊地澄清:“我……我平时不那么骂人的……”
赤华苦笑,摇摇头。他想哪去了。
她看到夏偃被勒的紧紧的身体,叹口气,走上前去,用力帮他弄松几个绳结。
逃是不可能的。但至少要让他不那么难受。
夏偃脸上飚红,身体很诚实地没躲,只是痒得发了几下抖,汗毛偷偷竖起来。
他觉得自己老不要脸,她的遭遇已是悲惨如斯,他却居然盼着她的手,在身体上多停留一小会儿。
他深吸几口气,想安慰她。
“那个,公子……”
“没什么公子。叫我名字好了。”她随口说。
夏偃咬唇,略过了称呼的部分,“我……对不起,我、我没想到……你受那么多苦……”
悔恨席卷他全身。赤华以为他是任人欺侮的可怜小男孩,他自己呢?难道他自己也把自己当小孩了?
生活早就教会了他,想要什么就得自己争取;群狼只会劫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