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路定艰难喘息几声,抬手摸索着按下墙壁上的按钮,几秒钟后接待室的大门打开,进来个灰色眼睛的仿生人。
他直接上前将路定扶住,面无表情就要带着人往那面有“门”的墙壁走去。
“怎么回事?”他力气太大,卫珈又没有防备,一下就脱了手。她不安地想跟着上前,结果却看见路定冲自己摇了摇头。
“我没事。”路定勉强笑了笑,“我们下次再谈。”
说完,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那扇门后。门即将合上的一刹那,里面传来困兽似的痛呼,听得人头皮发凉。
下一刻门合上了,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接待室重归寂静。
卫珈有些回不过神,她愣愣地低头看向脚边打翻的水壶和水杯,接着蹲下身慢慢将东西捡起来物归原处。只是狼藉的水渍暂时没办法整理。
半晌,她神色有些复杂地看向那面墙壁。
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人痛苦成那样,还发出那种痛苦的嘶喊是得了什么棘手的病症?
“可以离开了。”
身后传来的冷冰冰的嗓音猛地让卫珈从思绪中抽离,她轻轻舒了一口气,打量一眼面前女人的神色,接着微微一笑:“好。”
那女人看着卫珈脸上的笑容只觉得刺眼,临走前扔下一句:“跟上。”
由于卫珈刚刚同意到研究所做事,种种工作都还不能上手,所以只能从最基础最无关核心与机密的事情做起。例如打杂和统计数据一类。
但她知道这只是表面说辞,实际上只是因为他们不放心自己,想再观察她的言行与态度,不敢贸然将重要资料让她经手。
卫珈反倒松了口气,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解锁父亲生前重要研究成果的关键是什么。只是实情不能让仿生人知道,至少能拖一天是一天,否则她不知道自己失去“利用价值”后会面临着什么。
她父亲卫城生前是人工智能领域最卓越的科研人物,也是支持仿生人拥有真正人类情感的一派,基于这两点原因,卫珈的日子注定不会太难过,因为研究所的人类科研人员大部分都是他父亲的“粉丝”,同为支持派的人也居多。
氛围勉强还算轻松,她需要完成的任务也极为简单,两天的时间里,卫珈强迫自己慢慢融入了这个环境。
只有夜晚来临,她在房间里独处时才会对前景感到无限担忧。
路定教授有心照拂她,但研究所最终不是他说了算,而且目前她并不敢毫无保留地信任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她父亲生前研究的副手,并且从前对她就一直十分亲切。
她闭上眼,慢慢摒除脑海里纷杂的念头,打算尽快入睡。
倏的,一双蓝色的眼睛浮现在她脑海之中。卫珈猛地睁开眼,盯着天花板有些失神。半晌,她慢吞吞坐起身,伸手拿过放置在床头的音乐盒。
这是父亲的遗物之一,是父亲亲手做的、送给她的十岁生日礼物。
现在发条一类的东西已经非常少见,因此这个侧面支棱着一根发条的音乐盒显得格外古朴可爱。
卫珈轻轻握住发条旋转了几圈,松手的一刹那,简单清脆的音符缓缓流淌而出。
是她幼时听过无数遍的歌谣。
这段歌谣是父亲自己编来哼给她听的,后来陪伴她成长的“j”被父亲创造出来后,就担起了夜晚哄睡哼唱这首摇篮曲的重任。
想到j,她又不由自主联想到三天前见到的那个所谓的指挥官。他的那双眼瞳颜色跟j的一模一样,只是看起来更加冷漠。
“你不该逃跑。”她记得他当时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