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影从落地窗外飞快掠过,随着“砰”一声爆炸巨响,红灰色脑浆崩裂,像新鲜剥出的小鸡肠子。半只手臂涂在她面前玻璃墙壁上。
惊呼声、尖叫声、水声、杯子破裂声混成一团。
那具尸体,隔着透明玻璃看着她,半张脸已经没有了,嘴角却带着一点细微的弧度。像在笑。
血从他身下流出来。
……
她又死了。
李维多慢慢睁开眼睛。
窗外的天空不甚明晰,也有可能是窗户太斑驳。顺着铁轨穿过长长的树林,就是她现在住的地方,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这是九月的清晨。树岔间飘荡着雾气,她躺在床上,神经还没苏醒,私人手机已经涌进两条短信,发送时间是七点零二分,都来自何壬羡。
“amazing!我竟然被男朋友分手啦!哭哭哭哭哭哭哭哭”
“……”
“请立刻通知你朋友圈所有适龄单身男青年!!让他们立刻朝我下手!!!立刻!!!”
“……”
执行难度太高,她懒得回复,伸手往一边拿香烟,可烟盒空空如也。地上散落着衣服、烟头,一团一团断掉的头发,还有几个空酒瓶。她光脚穿过狼藉,从灰色床单夹缝里抠出一根没抽尽的烟头,抿进嘴里,点火,吸了一口。
灰色烟圈从她浅淡的眼眸边散逸开来。
清晨7点05分。
美股凌晨结束,10点港股开盘,9点30分轮到大陆。那些还在梦里没醒的人,不知道市场即将动荡,a股即将腰斩。今天凌晨四点五十,陆家嘴所有大楼都收到紧急通知,抢在开盘之前,把所有顶层楼层通道都锁上。
珍爱生命,防止跳楼。
浴缸是她从二手市场拖来的,地上榻榻米也是。她站在浴缸边放水,工作手机叮叮当当狂响,她随手扔进积了一周的脏衣篓。又把地上空瓶残酒勉强残凑成半杯,慢慢抿了一口。
劣质香烟,劣质红酒。
飘窗下是斑驳浴缸,窗外生长着大棵桂花树。花渐渐地落了,几朵飘落在池水上,她盯了一会儿,用手指夹香烟去烫,花瓣被烧得蜷曲起来,又“噗嗤”一声灭了。
李维多闭上眼,陷在温暖热水里,不愿动弹。
他们用浴缸,只能泡澡。可叙拉古的国王要测量纯金,阿基米德看到浴缸里的水随着身体下沉涌出,就发现了浮力定律。
楼上噼噼啪啪,住的是个复古青年,她从没见他上班,只知道他每天上午七点准时打开胶片机放老式迪斯科,乒乒乓乓踩地板,跳踢踏舞。这首歌已经连续放了一个星期,五十年代的沙哑嗓音,大男孩在唱,“oh carol,说你不会离开我,说你再也不会离开我”。
淡蓝烟丝温柔拂过眼睛。
她刚放松下来,就听一声震耳欲聋的——
“乓!”
楼上有谁被重重绊倒,什么东西从窗口“哐当”落下,伴随一声惊慌失措的“嗷”,又是一阵稀里哗啦噼里啪啦,动静大到好像有人把大楼都倾倒。
她头顶上簌簌掉下几撮灰,像灾难片前奏。
她刚睁开眼,就眼前一黑,一条短小布料破空飞来,正好盖在她眼睛上,被烟头烫出一个小坑。
李维多:“……”
她慢慢伸手拿下脸上布料。
一条蓝色条纹、轻薄短小还透气的……男士内裤。
没洗的那种。
她闭了闭眼,随便拿一条白色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