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师父,可柳云卿只是悠然地饮着茶,全不把大弟子的委屈看在眼里。
蔺知柔已经拜入师门,有恃无恐:“师父高标,自不将钱财放在眼中。只是礼不可废,束修虽微薄,却是为了聊表尊师重教之心。”
白稚川道:“世侄所言极是。”
柳云卿也轻轻颔首。
阿铉不由胸闷气结,师弟这种东西,果然全无可取之处!这才刚入门呢,就仗着自己年纪小,生得好,蹬鼻子上脸,与他抢夺师父的宠爱!
柳云卿含笑对大弟子道:“阿铉,你将这些诗卷拿去还了。”
又指了指被蔺知柔判作中等的那卷:“请作此卷者来见我。”
阿铉应了声是,捧着卷子正要往外走,眼角余光扫到新师弟,心里顿生不平,大家都是徒弟,凭什么只他一个跑腿?
便对柳云卿道:“师父,可否叫师弟与徒儿同去?这些诗卷是他判的,若是那些士子不服,也好帮着分说。”
柳云卿抬眼看了看他。
阿铉叫他一看,便觉那点小心思无所遁形,心虚地垂下了头。
却听师父道:“也好。”
蔺知柔和师兄捧了卷子到门外,翘首以盼的塾生们顿时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阿铉:“小公子,柳先生怎么说?”
阿铉问道:“请问牛公子是哪一位?”
一塾生步出,作揖道:“牛某在此。”
此人生得阔面厚唇,一脸敦厚之相,正是先前为蔺知柔解围之人。
阿铉点头:“家师有请。”
又对其余人说:“诸位请将各自的卷子取回。”
诸生哗然,先时那一脸刻薄相的书生不平道:“柳先生是不是弄错了?”
他自恃才高,被黜落很是不甘,然而不好明着为自己出头,便指着黑壮的同窗道:“我等平庸之辈倒也罢了,沈兄才高八斗,课业在塾中数一数二,既牛兄能得先生青睐,没道理却将他遗漏了!”
黑壮书生肚子里没他那么弯弯绕绕,不知自己被人作了筏子,反倒感念于他替自己说话,也投桃报李:“蒙朱兄抬举,沈某自知愚钝,朱兄却是词采焕丽,且出自高门华族,理当为柳先生所重,莫不是真的弄错了?”
朱氏的确是江东著姓,与“顾、陆、张”并称吴郡四姓,然而这位朱公子连族学都入不了,还得在外头私塾求学,即便不是附会,也是远得不能再远的旁支。
骗骗那群没见识的同窗还行,阿铉是如假包换的世家子弟,哪里会将他放在眼里,当即一挑下颌,对蔺知柔道:“师弟,你告诉他,他的卷子差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