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廊下根本接近不得,跟鬼打墙似的,他往里走一点儿,转一圈回来,发现还在原处。
郑菀便是在这种万众瞩目下醒来的。
醒来时天已灰冥,房内一盏烛火幽幽,喉咙干得像着了火:
“镙黛,水……”
一点甘甜的琼汁滴入她唇间,郑菀迷迷糊糊地探入一双漂亮的眼里,眼尾狭长,睫毛舒展如羽扇,扇下一双明净的眼睛,眼里透了烛火温软的光,像是无端端温柔了些许,将她照进了眼睛。
“你醒了?”
身上的疼痛让她整个儿清醒了,郑菀看到了熟悉的帐幔、熟悉的摆设,以及……不大熟悉的崔望。
“崔先生?”
她迅速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必是两人从须臾之地出来后,崔望将她送回了府。
郑菀眼里立时盈满了泪,滚一滚,落了下来:
“崔先生,莫非你也死了?”
崔望看着床上面色煞白的女子,无疑,她是美丽的,失去血色的面庞非但没有减弱她的貌美,反倒显得乌发更墨、瞳仁更亮,这般盈着泪看着人,极之动人。
“没死。”他似笨拙地开口,“你、你,莫哭。”
崔望这一开口,郑菀的泪反倒落得更厉害了,她哭时,也跟小猫似的,并不出声,只是咬着唇若一枝梨花春带雨,“当真?”
“当真。”
郑菀破涕为笑。
“他守了你半日,耗费了许多万金难求的灵药,亲自用元力助你化,才将你救过来。”
“你是说不害了我性命?”
“我可是尽力避开了你心脉。若你不幸…那也只能自怨倒霉。再者,不做的逼真一些,如何能瞒过他?谁能想到,你会用性命博一颗活棋呢。”
“那蛊呢?”
“成了。”
郑菀不说话,崔望亦不是多话之人,屋内气氛一时凝滞起来。
崔望咳了声:“夜已深了,我也该告辞,明日再来为你治。”
郑菀却一把拽住了他袖子,似意识到什么,又快快放开,只是问:
“崔先生,你明日……可还会再来?”
“会。”
“还有,我阿耶、阿娘怎没来……”
崔望这才愣了愣,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什么,“便在门外。”
“他们可……可还好?”
崔望抬手一拂,便将门打开了,如水的月光倾泻进来,他回头看了眼,才走出门外:
“你自己看罢。”
中庭站着的郑斋、王氏、太子、容怡不约而同地看过来,却见方才还紧闭不出的大门打了开来,一个身着宽袍大袖的年轻郎君执剑而出,血袍披身,有月色侵染,却化不开其身上浓重的冰与雪,一张脸如雪玉雕就,明明眉目还算舒展,却让人望而生畏。
“醒了。”
崔望话是对着郑斋说的,可剩余的几人一听,一窝蜂地都涌了去。
太子被截了下来,他看着胸前横着的一把剑,剑泓照水,明明无一丝血渍,却让人遍体生寒:
“作、作甚?”
“你不能进。”
崔望淡淡道。
太子喉咙咕哝了一声,纵使心底热切,到底不敢与他强来,委委屈屈道:
“可、可国师大人方才也进了。”
还一呆呆了这许久。
“我不一样。”
“如、如何不一样?”太子鼓起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