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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银鞍打起精神,他就知道三公子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

    江叡的视线只在银鞍身上略点了点,又移开,道:“把窗也打开……”他记忆里弦合做事向来不拘小节,没准儿不愿走正门,想爬窗也未可知。

    银鞍:“……”

    他闷闷地从书房里出来,忍不住屡屡回顾,见门大敞着,窗也大敞着。幽深沉酽的夜色里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唯独这里亮如白昼,格外扎眼。

    他有些大逆不道地想,公子自上月大病了一场,痊愈后就变得很诡异了。先是对从来也不上心的余家姑娘改变了态度,今夜又在来燕邸的路上非转去余府后门看看,现在干脆……

    屋里传出两声脆响,像是江叡在打喷嚏。

    银鞍心想,这么大冷的天,敞着门窗睡觉,打喷嚏都是小事,可别再染了风寒。

    唉,好好的人,说魔怔就魔怔了。

    偏偏这一夜狂风呼啸,透骨的阴冷,外面若狼嚎鬼哭,整整刮了一整夜。第二日清晨,余府后院如常一般安静,弦合打着哈欠梳洗完毕,觉得自己榻上的蜀锦枕该拿出来晒晒太阳了,枕在上面总觉得有股霉味。

    她丝毫不知,有位公子为了等她夜半幽会,在大寒天里敞着门窗睡了一整夜……

    外面侍女叠着脚步忙碌起来,从厨房里端了油果糕点并茶水往余思远的房里送,弦合奇怪,余思远向来克己,从不会再早晨滥饮滥食。

    抓了个侍女来问,说是廷尉万俟邑来拜访大公子。

    弦合放侍女离开,脸色微惘,陷入回忆中。上一世她身在囹圄,郁郁而终,至死都没弄清楚兄长究竟是因什么而被杀。只知道大约是和万俟邑叛乱有关,极有可能是受了他的连累。

    万俟邑与侯府的袁夫人连着亲戚,自然与裴夫人所生的江叡关系微妙。

    他是个不拘小节的大老粗,跟余思远属一丘之貉,两人自在酒肆里相遇便一拍即合,形影不离。

    余思远行事粗略,从不会追根究底,自然对万俟邑和江叡之间的微妙气氛丝毫无觉。

    即便是最后察觉了,大约也晚了。

    弦合当下有些不放心,匆匆用过朝食便拐去余思远的房里。

    行至窗墉下便听里面传出爽朗的大笑,紧接着是万俟邑在说:“山越作乱数年,且盘踞在群山雾障之间,极难剿灭。三公子的退敌之策固然威势强劲,但恐怕如巨石落入深潭,至多能掀起些水花,伤不了根基。”

    弦合经历过两世,知道万俟邑所说的完全正确。

    彼时江叡意气风发,有凌云之志,调兵遣将雷厉风行,自然也听不进去旁人的意见。魏地在山越之乱上耗费兵粮无数,最终收效甚微。

    及至后来在与诸侯的各方征战中,山越盘桓之后,甚至与西面的楚地相互勾结,对魏形成掎角之势,魏险些就此灭亡。

    她想,覆巢之下无完卵,虽然她对江叡犹如路人,再无从前的心,可兄长还在他麾下为将,若是能旁敲侧击地提点一下,让他们少走些弯路也是好的。

    可万俟邑的话江叡断不会听,难道还要她去找江叡吗?

    想到这儿,正巧有侍女端了浸过热水的帕子过来,她便随着一同进去。

    见是弦合,万俟邑和余思远皆从榻席上起身,余思远笑说:“三妹妹怎么一早就来了?”

    弦合向兄长及万俟邑见过礼,道:“母亲身体不适,昨夜已看过郎中,开的药还需煎服数日,我早起去厨房给母亲张罗汤药,见哥哥这里来了客,特来招呼。”

    万俟邑三十出头,留着络腮胡子,身形健硕,很是爽朗,大路地摆了摆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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