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合默默地看了一眼在发飙边缘的万俟邑,往旁边挪了挪。
果然,万俟邑的吼声震天响:“你绑四公子干什么?”
处于戒备状态的守卫再次不满地朝这边看过来。
余思远压低了声音:“将四公子绑过来是为了防不测。我起先早有察觉,这军中混入了袁夫人的细作,虽然我与三公子的行军策略堪称万无一失,但还是怕祸起萧墙,故而给自己求个保障。”
弦合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但有万俟邑在没说出来,只将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沉思不语。
山谷里狂风呼啸,在风声中传来守卫的声音:“三公子回来了。”
众人站起身来,见江叡领着数十个身着甲胄的探兵回来,被众人拥簇着,还在歪着头跟守卫交代些什么。
他在谷中四处探查了近四个时辰,已是满脸疲色,交代好军务后只觉喉咙发涩,再不愿说一句话。
不经意地抬头,视线一滞,眸中一簇光陡然亮了起来。
篝火烧得微弱,旁边站着弦合,一袭齐脚踝的红裙,在周围枯黄灰败的沉静下,显得分外耀眼娇娆。
他只觉脑子放空了一样,什么疲惫忧虑全部翩然远去,只想奔到她跟前。
余思远堪堪挡在他面前,道:“三公子,令姚来了,还有一位他们在路上结识的,琼州卫鲮。”
江叡的脸色变了。
由方才的热切急转直下,渐渐变得冷冽,疏离。
连余思远都觉得莫名其妙,以为军情有变,担忧地问:“怎……”话音未落,江叡已转身回了山洞,将立在侧的几人晾了起来。
余思远忙追过去,而万俟邑想起被绑着的江勖,也连忙跟上去。一时众人散去,空犷的山坳里只剩下弦合和卫鲮守在篝火旁,互相尴尬地对视一眼,转而笑了笑。
少年时候的卫鲮也是沉默寡言的,不时还会流露出些许羞涩的举止,静坐了一会儿,添些柴火,轻咳了一声,冲弦合道:“你的兄长安然无恙,你也该放心了。”
弦合垂敛下眉目,轻轻地点了点头,蓦然笑了:“他是个没心没肺的,我都有些后悔干什么要受这份累来找,真是多此一举。”
卫鲮也笑开了,显得自然疏洒了许多,“那也是你见到了他才这样想。”
弦合的眸中聚敛着笑意,显得越发明媚动人,“你弟弟还在山外,你一定也担心。”
卫鲮的笑容淡了几分,眉宇微蹙,弦合见状,忙说:“若是明日出去搬救兵,你就跟着出去,万俟大人和我的护卫一定会将他看管好的。”
卫鲮诧异:“你不走吗?”
弦合摇头:“不,我要和兄长在一起,看着他安然无恙地班师回陵州才行。”
卫鲮忧虑道:“可在山外树林里袭击你的人还不知是谁,你得多加小心。”
听见他关心自己,弦合不禁心里一暖,唇角噙着温甜的笑,点了点头。
柴火烧得噼哩叭啦响,攒动的火光将两人的脸映得明晰,他们对视一眼,又慌乱羞赧地各自移开。
丝毫不觉有一道锐利的视线快将他们的后背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