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了解兄长,虽然表面对江叡只若寻常,但心里其实极为敬重钦佩他,甚至于对他忠心耿耿,绝无二志。
可当时她是如何相信兄长与江叡翻脸,最终死在他手下的?
彼时,她被囚禁在寻叶行宫里,早已对江叡恨之入骨,也因为偶尔传进来的流言而忐忑不安。这个时候卫鲮偷溜进来告诉她,兄长因受万俟邑谋逆的连累而被江叡杀害,甚至还带来了一个人证,那是追随兄长多年的副将,忠心耿耿,绝对可靠。
若这从头至尾就是一个局,那么目的是什么呢?
为了……借她的手杀了江叡。
当时江叡逼迫自己父亲退位,于纷乱中登基,收拢朝局,应该侵害了很多人的利益。可他地位稳固,乾纲独断,且身边守卫森严,并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可……若真是这样,那就只有一种解释。
卫鲮骗了她。
不,弦合摇头,卫鲮不会骗她。他在她身边多年,默默地守护她,爱护她,从未向她索取过什么,甚至对于权势他都不是那么热衷。
他曾对她说过,等江山稳固,尘埃落定,便与她归隐山林,过朝夕与日月星辰相伴的日子,再不理尘世纷争。
他说这话时,眸光坚定,如有星辰瀚海延展闪烁,没有丝毫的矫伪作饰。
相比起来,不值得相信的那个人是江叡。
她强迫自己将心中泛起的波澜压下,抬头看江叡:“他们或许没有二心,可是你容不下他们,帝王多疑,况且那时候你已将江山坐稳,还用得着他们吗?狡兔死,走狗烹,这是古来不变的定则。”
江叡将视线投向远山,目之所及,凌云萧索,清景无限,他语带嗟叹:“当时你们都死了,只剩下我。那种高绝孤冷的滋味,至今记忆犹深。什么兔死狗烹,简直荒谬。”他语气中带了一丝伤慨,却又好似满含讥诮:“是因为太孤独,我反而能静下心来将一些事情查明白。许多事情,远非我们表面所看到的那样”,他转过身,凝睇着弦合:“我说了你不信,那么你就自己去看。只要别太粗心,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有伏笔和破绽了。”
他的话彻底搅乱了弦合的心,她拼命告诫自己此人阴险狡诈,不值得信赖,如此三番,才稍稍安定下来,转身回营,去看卫鲮。
卫鲮还未醒,只是高烧已退,军医将要给他灌下去,直言无碍。
余思远进来看他,并带了消息,大军必须火速拔营出赫连山,不然等到了晚上,夜幕降临,魏军又不谙山中地势,怕会遇上偷袭,所以必须趁着天亮撤退。
弦合担忧:“信瑜伤势这么重,怕经受不住颠簸之苦。”
余思远道:“齐太守知道咱们军中有伤员,提出可去越州他的府邸稍作休养,再整军起程回陵州。”
赫连山便在越州境内,想来不会太远,弦合想了想,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有答应了。
在去越州太守府的途中,万俟邑接到奏报,说是他的护卫已领着卫鲪先行回了陵州,等不日在陵州相见即可。
弦合想起初与卫氏兄弟相见的情形,才不过数日,却犹如隔世,若是被卫鲪知道自己的兄长伤势如此重,还不知该有多担心。
这样一路多思,总算在暮色将至时到了太守府。
府中已提前得了消息,正门大开,仆役鱼贯而出,排场极为壮观。甚至于齐世澜的几个兄弟并堂兄弟都在此恭候,稍年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