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好。”
中午火锅店的人不多,正厅放眼过去就几桌,应逍的声音即便没刻意扬高,她也完全能听到。
宋卿好浑身一紧,拎着的挎包绳一不小心勾住旁边那桌的椅子,顿时哐一声响。她被迫停下,略微狼狈,看他单手将放倒的椅子捞回原位,眸色沉沉。
“有事?”
她声音绷着,面上挂着的笑容很飘,“现在大白天,安全系数高,应警官不必客套地非送上车。”
应逍向她靠近,远看像是两人在进行亲密耳语,宋卿好听见的却是一句没头没脑的——
“我很晚才收到。”
“很晚才收到什……”
“三年前那通语音留言我很晚才收到。后来再打你电话关机,第二天我就被安排去了华盛顿深造。”
现在告诉我这些干嘛?
抱歉没在我高空坠落的时候做降落伞吗?
想告诉我你的心不够狠,其实有打算做样子地安慰一两句吗?
刹那,宋卿好脑子里一连串诘问兜头砸下,可话到嘴边则变了味道——
“哪个晚上?”
女孩的表情天真有余,“现在什么世道,我还傻帽地给应警官留过语音信息这种玩意?我倒是也忘了。”
赏他的一巴掌,这么丢脸的过去,他可以选择性不记得。
那么她留的言,拼上她自尊的一声声祈求,苍天有眼,她也能忘记。
至少,要假装可以。
看她咄咄逼人的架势不减当初,甚至更炉火纯青,应逍没介怀,反而一笑,“那挺好。”
他吊儿郎当抹把脸,“我只是觉得,感情这件事还是很美好的,就特别不希望曾经有什么莽撞举动给你留下阴影,所以有误会都习惯当面解释。”
看来自己不是第一个收到解释的姑娘了,宋卿好心头冷笑,口吻算有骨气:“没事,贵在经历嘛。”
她云淡风轻讲,“谁的二十岁不犯点傻栽点跟头呢?不是你,总归也会是别人。但我顶多做到不憎恨,感谢就别奢望了。毕竟是我自己够坚强才没有一蹶不振,与任何人、包括应警官,都没干系。”
一番话说得客观体面,叫应逍眼里的光深了又深,却没再阻拦那道飘向大门的纤细身影。
门开,中央空调的冷气泄出去,正午的热浪扑进来,宋卿好恍惚一呛,鼻子反酸。
“应逍。”
透过镜面,见那人还站在原地,她莫名停住脚,主动回头叫,“美国没手机的,是吗?”
“嗯?”
他正陷入沉思,没太听清,抬头只见宋卿好问完就自嘲地扯了下唇角,终于是头也不回走掉。
那一天,宋卿好发誓,此生再也不会来这家火锅店。
不是怕触景生情,而是它太不专业。
你说,你一家火锅店,好好研究毛肚和肥牛怎么做更新鲜就行了,为什么老是跨界当导演和歌手?一会儿傍晚放爱情电影,一会儿大中午放情歌。
还是那种老掉牙的苦情歌。
什么,如果你爱我,你会来找我……
你会知道我,
快不能活。
呵呵。
宋卿好没在门口打车,因背后的歌声太刺耳。
顶着太阳往左步行了五六百米才停下,正好停在一家药店门口。她偎了偎一小时前被没开锋的刀戳的皮肤,想想,走进去问店员,“有没有敷外伤的药?”
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