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目十行,却又极能把握时间,之前还是两个经验丰富的丞相阅完奏章之后,再交予林渊阅览,但在林渊加速之后,他越看越快,效率极高地将手边奏章全部看完,笑道:“两位劳苦,不若孤先批阅,再请两位丞相查看?如此一来,也更方便些。”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两人答应,接下来的时间,变成了林渊的一人秀。
他看完之后,再交给两位丞相阅览,反倒次序颠倒,变成他们不断审阅太子有无错漏。待林渊将堆积奏章全部看完,两人还剩下小半。他又望了一眼窗外,此刻已近午时。
林渊笑道:“孤年纪轻,许多不懂,辛苦两位丞相继续。明日孤尚且要去上书房,实在难以陪伴,要去睡觉休息。——于义!你在这里看顾二位丞相,莫要稍有懈怠。”
“恭送太子殿下。”
于义称喏,林渊便离开案几边,走向殿门之外。
他坐上轿辇,拉下帷幕,伸展僵硬四肢,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他洗漱之后,钻入被褥,值夜侍女手捧灯笼,内有隐晦微光轻轻摇曳。一切万籁俱寂,林渊意识渐趋朦胧,最终陷入酣甜睡梦。
紫宸殿偏殿之内,谢绉继续坐在原地,批阅奏章。
他挑起一边眉毛,瞧了一眼冯相,看对方老神在在,好似压根不介意,心中颇为好笑。看来太子已然知晓他们的私心,却不愿点明,而是反去套住他们,非要叫谢绉、冯相先低头不可。
这也难怪,太子虽然行事老道,到底还是个孩子。孩子心性之中,本就有要强,是他们失策了。
不过这番试探,也能察出太子性格,若有需要进谏之事,便可把握分寸,采取更为柔和策略,不叫太子逆反厌恶。
“冯相,还批吗?”谢绉和气笑道,抖了抖手上奏章。
“谢相,此乃吾等必须为之之事。”冯相声音低沉而柔和,他也不知意指何处,到底是对太子,还是对批阅奏章,一副不动如山之态,“若觉不必为之,谢相大可于太子殿下阐说。”
“冯相老当益壮,本官远远不如呐。”他同样微微一笑,继续低头执笔了。
夜色渐浓,窗纸透光,烛焰不息,持续良久……
……
养心殿中,承运帝病情反复,一直昏昏沉沉,偶有苏醒,也不过片刻。
半个月之中,林渊每日批改奏章,直到深夜。
这日,他又到紫宸殿,如往常般与两位丞相问好,却见案几之上奏折忽地少了大半——这时他便了然,谢冯二相终于不再试探于他。
当然,也可能是冯相年纪太大,每天熬夜实在吃不消,顾及性命,干脆放弃了。
——这是玩家的胜利!
林渊内心得意欢呼,脸上一丝波动也无,平静如水,甚么都不知道一般,将奏章批改完毕。
毛笔轻搭在碧玉笔架之上,林渊抬起眼帘,殿外一片深红,更远处透出丝淡白之色,太阳刚刚下山,两位丞相也同样搁下手中批阅朱笔——这些天,他们头一回能在宫殿落钥前回家。
太子与谢冯二相告别。
待两人施礼离去后,他伸手一招,于义弯腰垂首,恭候命令。
“孤记得内库中有一样澄泥研,上雕花卉若干,你把这拿上,配足文房四宝,给谢相送去,他对这些风雅之物颇为喜爱。至于冯相,你去拿父皇曾经赠孤当字帖临摹的那副字去,鹤龄居士的真迹千金难换,冯相字迹中有他几分韵味,大约也十分喜欢。”
“奴婢明白,还要带些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