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人的归宿,长眠也要眠于自己最熟悉的土地。
我们买了花,冒着雨,进了陵园。
清明节来扫墓的人很多,时不时还会传来哭声。
我们站在他父母的墓前,我看着墓碑上的字觉得愁绪被雨黏住了,怎么都散不去。
不远的地方一个女孩淋着雨坐在墓碑边上呜呜地哭着,我们不知道去世的是她什么人,可那呜咽声感染了周边的每一个人。
唐泾川说:“他们去世的第一年,我经常在周末回来,有时候在这里一坐就是一天,什么话都没有,就是发呆。”
那时候,我不在他身边,不知道他父母出了意外,不知道他过得那么苦。
他说:“有一次天黑了我还没走,正发着呆,突然听见有人和我说话,是我爸妈的声音,他们跟我说,孩子,天黑了,你快回去休息,爸妈也要走了。”
我想象着他当时的样子,大概像一朵枯萎的玫瑰,有一种凄零的美。
唐泾川长得好看,哭起来更让人心动,可是,我还是喜欢看着他笑。
“其实我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什么鬼魂,也知道当时肯定是我太想他们,于心有愧才产生的幻觉,可是那天我在墓地痛哭一场之后就回去了,我强打着精神生活,而那天那句根本不存在的话就成了我活下去的支柱。”唐泾川轻轻叹气,“我告诉自己其实他们一直在看着我,他们没有怪我,还在担心我。”
我搂住他的肩膀,冰凉的雨水落在我手背上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唐泾川为了不让我淋雨,伞一直偏向我这边,而的肩膀已经湿透了。
我把他往伞下搂了搂,听见他说:“去年清明节我跟他们说我和你又遇见了,因为你,我才重新活得像个人,我跟他们说好了,如果今年你还没离开我,我就带你来和他们见面。”
他说完这句话,再没有说什么,而我似乎有些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我们之间的秘密,被这场冰凉的大雨洗刷得逐渐露出了端倪。
80
我发现人的日子一安稳起来就容易想东想西,也就是俗话说的“温饱思淫欲”。
之前唐泾川生病的时候,我们俩也是这样朝夕相处,我恨不得24小时盯着他,可那会儿虽说也是爱着他的,但满心都是希望他快点儿好起来,哪怕他好了就要翻脸不认人把我扫地出门了。
现在,他是好了,也没扫我出去,我们日子过得有模有样有滋有味,他带我回去“见父母”,我给我妈介绍他。
但都是以好朋友的身份。
七月份的时候我妈回国,我接她回来之后陪着她在我那儿住了一个星期,在这一个星期里,我跟唐泾川只见了两次面,一次是他陪着我去机场接我妈,一次是我妈非要请人家吃饭。
我妈偷摸问我:“你俩啥关系?”
两三年前我隐晦地跟她提过我性取向的问题,但那会儿她没当回事儿,以为我只是不愿意恋爱结婚,她管我那个叫“后青春期叛逆”,后来她知道了唐泾川,知道了我们之间发生的一些事,虽然我没明说,可她多少意识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毕竟我妈也了解我是什么人,长这么大什么时候操心过别人的事儿?
我喜欢男人这事儿如果放在以前她跟我爸都得气个半死顺便把我打个半死,但是自从我爸去世后,我妈仿佛参透了人生,她常把“做人别留遗憾”挂在嘴边,对于我的事也不太管了,只会跟我说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