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出现得太突兀，原本堪比菜市场的会议室骤然安静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产生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是我，我说话了。”顾卓立坐直身子，揉揉惺忪的睡眼。他把手机摆正，透过屏幕直视着秦睿昊。“这么扯淡的废物提议，不懂业务的老东西跟着起哄也就算了，你一个执行总裁，也觉得必要？”

    秦睿昊脸色微变，“正因为懂业务我才认同陈董事。今年……”

    顾卓立冷笑一声，“今年集团共推出一百九十六款新品，细分市场占有率同比提高二十七个点，环比提高六个点。是我认知出现偏差了吗？怎么我分析下来觉得新品开拓这块不是弱点啊。”

    场上似乎安静了那么一瞬，众位董事狐疑地看向大屏幕。

    顾卓立挑眉，“看什么看？都是业务财报上写的，为了开这个董事会，我刻苦了好几个通宵，不行？”

    众人恍然大悟，觉得合理多了。

    秦睿昊被男人直勾勾地针对，不由自主地在桌子底下攥紧了手。他没想到今天跳出来的拦路虎会是顾卓立，定了定心神，说道：“现状倒还好，但纵观整个市场态势，未来仍然不乐观。”

    “你确定么？”顾卓立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确定是因为未来不乐观，而不是因为你想帮陈董挪一笔款出来，从他投的那几家半死不活的食品公司里解套？”

    场上静谧一瞬，紧接着仿佛一滴水坠落油锅，噼里啪啦地炸开来。

    “老陈，你投资被套了？什么时候的事？”

    “真的假的，你不能这么坑我们吧！老畜生，你还是个人吗？”

    “小秦，大家这么信任你，你怎么帮着老陈骗我们呢？”

    顾卓立笑呵呵地看一桌老乌鸦菜鸡互啄，感觉十分有意思。

    那个一脸见了鬼似地盯着他的小乌鸦，更有意思。

    疯狂吵闹十分钟后，陈冬国妥协了，闭嘴装死。突然有人看着屏幕问道：“小顾董事长消息很灵通啊。老陈个人投资亏损这种情报我们都不知道，你哪来的？”

    顾卓立敷衍一笑，“我追星你们不知道么，和粉丝后援会一起刮痧时听她们八卦的。”

    老东西们质疑，“追星的人这么厉害吗？我们以为都是无聊屁民。”

    顾卓立撇撇嘴，“就算英雄少见，也架不住万里挑一啊。”

    众人沉默。

    突然有人问：“万人一起刮痧啊？”

    大家沉默两秒，而后爆发出一阵丧心病狂的嘲笑声。呱呱嘎嘎，就连顾卓立都被他们感染，跟着他们乐了几声。

    大家又把这个不着调的董事长抛到脑后，继续开始日常吵架。唯独那个坐在长桌尾端正对屏幕的年轻ceo秦睿昊错目不眨地看着投影仪上的男人。

    顾卓立也看着他，黑眸看似玩笑，却如同刀子似的剜着他的脸皮。秦睿昊和他对视不消半分钟，竟汗透了后背，衬衫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在这空调房里散发着一股冷意。

    顾卓立忽然一笑，打了巨大一声哈欠，震得一屋子的人都捂住了耳朵。

    他不客气地把手指按在挂断键上，“懒得听你们逼逼，烦的要死，我去追星了。”

    投影仪啪地一闪，顾董事长退出群聊。会议室里的各位董事没人理他，从噪音里恢复过来，继续疯狂制造和吞食着空气中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