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原本善良的人变得邪恶。彼得太稚嫩了，他无法想象鲜血的那一面，不明白这会让他年轻的心蒙受灰尘。

    可能是托尼沉默的时间太久了，这让彼得的脸逐渐变得苍白了。

    “为什么？”他问，已经不管莱顿会不会怀疑他的双重身份了，“我只是想帮帮纽约。”

    彼得的声音几不可闻的带上一点难过。他和梅姨相依为命，本叔早早的过世了，是死在街头不知道哪里射出的一颗子弹下。有时候，彼得会幻想自己身着蜘蛛战甲，在本叔从街道那边走过来的时候，打倒那几个抢劫犯，这样子弹就不会射到他的本叔身上，那该多好啊——然后他的梦醒了，这都是幻想。

    如果彼得继续睡，他会梦见他看到本叔尸体的时候，黄色的警戒线，而他站在线外，只能看到他的亲人冰冷的，苍白展开的手指，他哭喊着想要靠近他最爱的叔叔，但始终有人拦着他让他寸步难移，就像他不切实际的拯救幻想。他的心忍不住的颤抖了，像是有一千只、一万只小蚂蚁啃噬他的心脏，五脏六腑都传来鲜血淋漓的刺痛。

    所以这种时候，他都会站在窗前，拒绝入睡。纽约皇后区的夜晚通常灯火通明，像是永远不知道疲倦似的，美的不像人间。他对自己发誓，如果自己有了能力，一定会帮助别人，因为纽约的万家灯火中总有一盏为获救的人而亮，不至于像本叔去世的那天，他们家的灯熄灭了一整晚，只能从窗口泄入一些路灯的冰冷的光。

    彼得是真心想做一些大事的，但是斯塔克先生好像并不认同他。

    “听着，彼得，拯救世界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比如阻止偷自行车的小贼和把误爬上树的猫咪送下来，这些都是你能看到的表面，”托尼说，“当你真正的成为一名英雄的时候，你会发现你得做出一些牺牲。那个时候，你能够承受吗？”

    上一次纽约大战，轮到谁去关闭黑洞的时候，托尼犹豫了几秒钟。这几秒很短暂，但让他格外痛苦，从两种层面，作为钢铁侠和托尼斯塔克。作为钢铁侠，这几秒显示出自己的怯懦，身为英雄，他应该为世界奋不顾身才对，他为什么会犹豫呢？而身为托尼斯塔克，这个被坚硬盔甲武装起来的脆弱人类，他还有他爱的人们——很惊讶，像他这么讨厌的性格，居然也有些他爱和爱他的人，他要怎么和他们告别呢？

    虽然最后他从黑洞里脱险，但托尼知道这不是最后一次抉择。身为超级英雄，他们时时刻刻都有可能面临这样的情景。

    彼得看上去想要反驳，但托尼立刻阻止了他：“听我说完，男孩。”

    “——我并不是说你没有资格加入我们，只是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吗？”托尼继续说，焦糖色的双眼隐藏着一丝柔软，“你并不懂英雄的含义。”

    这句话真的——真的伤害了彼得。

    说到底，托尼还是没能用平等的目光来看待彼得。好像彼得就是个无理取闹的小男孩，做的一切都是不经过大脑的热血所驱。

    “我会证明自己的。”彼得推开厕所隔间的门，冲了出去。

    莱顿看向托尼：“你这样说话，真的有点伤人了。”

    他围观了全程，因此比他们两人都多了一个视角。“英雄”的含义？托尼可以劝彼得，但不能替他做决定，更别说否定了他的决心。

    “因为我天生就是个混蛋。”托尼说，耸肩，“而你现在看上去还不错。”

    莱顿有点没反应过来话题怎么转移到自己身上了：“什么意思？”

    “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托尼朝他眨了眨眼。

    比起之前装模作样的小大人，失忆后的莱顿锋芒毕露，不懂隐藏，但还是现在这样的他有意思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