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灭掉有缗开始,再到十几个诸侯国联起手来反抗他的“压迫”,兵荒马乱,流言四起,他成了众矢之的。
所以今天听到大军攻至斟鄩城外的时候,戚宗南不惊讶,履癸心里估计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他只是在象征性地抵抗几下,然后想找一个绝佳的时机离开这里,彻底放开手,什么都不用去管。
也许,他是疯了吧。
……
戚宗南骑马赶到了城门口,大步跑上去,第一眼就瞧见了站在边缘的履癸。
他这段日子是越来越瘦,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肉了,深深凹陷下去,唯独一双眼睛还是如往常一般乌黑发亮。
往前走了几步,履癸立刻就发现了,转过头,微微皱眉:“不是让你走?”
“大王,还没到那一步呢。”
履癸表情十分不悦,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跟寡人讨价还价了?寡人叫你离开,你乖乖听话便是,跑来这里又是做什么。”
“……”
戚宗南还是抓住了他的手,握紧:“要走一起走。”
履癸面无表情地扭头,盯着矗立在城墙外不远处的敌军兵马,“寡人若是走了,那斟鄩怎么办?”
戚宗南微微一笑,声音放的很轻:“可是大王,你不是一直都想离开吗?”
“这地方,是你的牢笼,你想挣脱,但却有太多东西束缚着你。”
“现如今,你如果离开,这里的一切还是能够完好无损,那为什么不走?”
说着话,人已经站在了履癸身旁,“虽然这段日子我一直在宫里待着,但外头传的那些话,我也听得一清二楚——”
“连天降神喻都出来了,这么荒唐的事,百姓们却深信不疑。”
他没继续说下去,只是忍不住啧了一声。
寒风呜地一声吹过。
履癸听见他这最后一句话,忽然眯眼,冷笑一声:“寡人倒想问问,究竟何为天,何为天命。”
“天命就是这片土地有朝一日要成为其他人的领土,而寡人就是那恶名在外的亡国之君,对吗?”
说完,履癸又自问自答来了一句:“有何不可?”
“这地方,没就没了吧,无非就是寡人与它共存亡。”
戚宗南听他说,目光微闪:“那我呢?”
“我不能陪着你吗?”
履癸转头,目光沉沉:“陪寡人去送死?”
“……”
戚宗南闭了闭眼,再睁开,便手一伸指向东边,“大王还记得以前曾经答应我的话吗?”
“你说过,要陪我去那边找我最想要的东西。”
“夺人所爱这么刺激的事,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说着,直直盯着那边,即便是感觉到了履癸的目光落在自己侧脸,他也不回头,只是目视前方,模样十分平静。
“大王答应我的这个承诺,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兑现?”
履癸的手紧了紧。
忽然间,眼神就变得有些复杂。
沉默许久,戚宗南深吸一口气后忽然转头,用力握住他手腕,压低声音:“陪我去吧……”
这还是第一次,戚宗南用这种示弱似的语气来跟人说话,听在耳朵里,有种让人根本无法拒绝的力量。
履癸自然也是怔了怔,看着他,喉头一阵发苦。
履癸心里十分明白,在这种时候忽然离开斟鄩,且不说他们冲出去得有多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