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戚宗南因为那一指,路上便开始在想还能用什么法子弥补这个过失,却没想到最后履癸还是被抓了。
他在城中等消息等了好几天,等来了一个不日便要把人流放往南巢的消息。
千回百绕,还是没绕出去,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心里有一些怪怪的。
而这怪就怪在那天他追上来之后,隔着人群,竟然还是看懂了履癸的口型。
……算了。
再等等吧。
启程那天,戚宗南买了匹马,用长袍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他就跟在囚车后头,不紧不慢地跟着,就好像是出来郊游似的。
因为跟的不算特别贴近,并且他什么出格的事儿也没做,所以前头的人管不着他。
只能当做没瞧见、不知道了。
而车内,履癸缓缓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一片艳阳天,还有那个在灼灼日光下骑在马上的人。
风还在吹,温热的阳光和冰冷的寒风交融,他盯着后头那个看不清脸的人看了好久好久,忽然间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开心啊,他想。
即便现如今,一个在囚车内,一个在囚车外,但这种感觉还真的是别有一番滋味。
直到再次走上那个岔路口。
一个往东南,一个向西北。
上次他们选择了去西北的那条小路,最后却被追兵追上,而这次,还是要回到往东南去的这条路。
兵士赶着囚车,咯咯噔噔上了东南向的小路,履癸瞧见岔道口一出现,忽然间,冲着后头摆了摆手。
“寡人不能陪你回家看看了。”
“你走吧。”
他说话仍旧是无声,但他盯着那双眼睛,他知道,对方看懂了。
接着他又摆了摆手,眉头微微皱起,好像是因为对方没有立刻听话而感到不悦。
他稍微挺直了身子,往前头去了去,整个人都贴在栏杆边缘上,这次,才算是出了声音——
“为什么还不走?”
“都是你连累寡人落到如此境地,真是看见你就厌烦,能否请你不要再跟着了?”
“寡人从未这样厌恶一个人。”
“快滚吧!”
如此恶语相向,连前头那些个装作没看见的兵士们都忍不住回头来瞥了他一眼,再互相对视一眼,脸上表情古怪至极。
而后头骑在马上的人,也终于是停了下来。
他坐在马上,只露出一双眼睛,远远地看着囚车继续缓慢前行。
看着履癸抿嘴,仰着头把身子侧过去,不再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然后就这么慢慢地往前,越来越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
路上已经完全恢复了寂静,只有地上残留的车轮印和马蹄印能告诉别人,这里曾经有什么经过。
……
再听到履癸消息的时候,距离他被抓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戚宗南坐在一家小酒馆里,听着旁边桌上的客人大着舌头呜呜啦啦说了一大堆,说到开心处,几个人一边猛拍桌子一边哈哈大笑。
他们话题的主人公,就是履癸。
他好像病了。
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
一壶酒喝完,结了账,戚宗南抓了弯刀便出了门,人往那阴暗的小巷子里拐,没一会儿,可就瞧不见人影了,路上有稀稀拉拉的路人经过,也没人发现这边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