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无名本来想说其实没必要打晕阿达,她有玉牌,云家府邸内畅行无阻,直接让人把锁打开光明正大的进去就是了。但安无名没说,偷偷摸摸很刺激,她喜欢。
云氏宗祠极大,他们爬进去的地方便是宗祠后院。这后院四面都有高高的围墙,黑压压的树枝遮住了大部分光线,即使在正午,后院也是阴森昏暗的样子。安无名划了火棒点了几个灯笼,这才总算明亮了些。
光线亮了起来,隐藏在黑暗中的一件件器具慢慢显出原形。安无名并非学道之人,虽然曾修炼过泥犁境禁术差点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妖怪,但此派其中奥妙她也并不全懂。但即使再不懂,有些东西她也是认识的。
续魂鼎。练尸炉。鬼玄石。养魄铃。
以及整个庭院中阴森诡异的血红色,墙壁上一道道深邃可怕的手印,像是什么人在极痛苦的情形下抓挠出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些她不认识的器具。虽不熟悉,却也能从中感受到一阵阵强烈的阴气,仿佛要将人吸食进去。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也不能相信,在云凊然的地界儿,竟真的有招魂纳魄的器皿。安无名眼皮跳的厉害,这些东西不会真是云凊然存放的罢?
云凊然她一名门之女,世家家主,不好好修习正派武功,怎的开始修炼阴气如此沉重的禁术?若是运行不当遭了反噬,不但夙愿无法达成,还可能会将她十几年修为一朝散尽,成为行尸走肉的废人,不,看这些器物的阴性程度,只怕反噬后果更加毒辣。
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会甘心触碰她向来不屑的招魂禁术?
为了什么会情愿即使永世不得超生也要修炼?
她就这么想念她的母亲吗?
云夫人的死,对她打击如此之大吗?
以至于,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宁愿入鬼入魔,宁愿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招魂请母亲回来?
怪她,这一切都怪她。
安无名只觉的内疚要将她吞噬,悔恨向她张开了污浊黑暗的大口。她无比焦灼、恼怒、怨恨自己。恨自己的一切。
阿煦的声音忽远忽近:“恩公,你还好吗?为什么脸色这么差?”
安无名突然惊醒,眼前的黑暗消失,又变成了无边的血红色。
“我无事,此处不太吉利,我们不要多待了,老大呢?”那厢传来老大的大呼小叫:“丑姑娘,你看,好多牌位哦。”
双腿无力的安无名被阿煦架过去,强撑着精神看去。这里便是宗祠的正堂,她小时候跟着云凊然偷偷来过这里,曾经推倒了一排云家祖先的牌位,还害云凊然挨了家法,躺在床上足足养了半个月的伤。
这宗祠中大约供奉着几百个牌位,都用上好的檀木刻着名字。牌位前供奉着长明灯,灯下还有没有收走的香灰,倒是真的常有人来祭拜。十几年没来,云氏宗祠里又多了许多牌位,安无名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在云氏嫡系宗族牌位中那个醒目的名字。
云氏十一任家主熙宁之灵位。
牌位用梨木做底,字迹是云凊然特有的卫夫人簪花小楷。
云凊然给自己立了牌位!
这是何意?她死意已决?还是仅仅是提前给百年后的自己做好了准备?
安无名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难以言明的怒火,探出身子一把将云凊然的牌位夺下来,就要给她毁了这烂牌子。
却不想用力过猛,将这牌位后夹着的另一个牌位带了下来。安无名捡起要放还回去,却发现两尊牌位是紧紧的粘在一起,密不可分。安无名只得微微催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