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胡乱猜想着季昙的体重跟晏归巢的力气有多大，一边抬腿追赶上前。

    风素担心她们慌不择路跑错地方，便付给船家一两白银道了句“不用找了”便也追赶过去。

    说来也是幸运，人生地不熟的，晏归巢竟很快就找到了医馆，把开始说起来胡话的季昙送到了大夫手下。

    大夫把了脉，又问了晏归巢等人一些问题，随即开了药方，说店里只有一帖备用的，让她们速速去抓药。

    风素在四人中轻功最好，自然承担起了抓药的任务。

    而陈于娆被大夫唤去先把备用的那帖药熬一碗出来，便只留下晏归巢一人照看季昙，但她自小便是被照顾的那个，算上昨天夜里与季昙同床的那次，这还是第二次照顾别人，难免有些慌乱与紧张。

    好在发了高烧的季昙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除了粗重急促的呼吸外，安静乖巧得好似一只绵羊，根本不用怎么照看。

    过了一会儿，晏归巢看她额头都是冷汗，便想着找汗巾给她擦一擦。

    可一起身，不想衣角处竟带起了季昙的手臂，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拽住的。

    晏归巢怕吵醒她，小心翼翼地扯了两回，没扯回来，便也就随她去了，只将就着用自己的袖口给季昙擦了擦汗，然后安分地守着。

    “晏……归巢。”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突然响起微弱的呼唤。

    晏归巢一激灵，以为是季昙醒了，猛地偏头一看，却见说话的主人眼睛合着，显然要不是在说梦话，要不就是又开始说起了胡话。

    若是前者但没什么，怕就怕是后者。

    生平第二次照顾人的晏归巢当下提起了心吊起了胆，本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原则正打算去找大夫来看，但刚起身，却听季昙微不可闻地接着说：“我……会对你好的。”

    闻言，晏归巢的身子猛地僵住。

    听到这样的话她本该高兴的，但不知道是不是高兴得过了头，她的心里反而一点喜悦都没有，甚至隐隐有些难受，难受得让她眼眶发了烫，毫无预兆地就掉下了眼泪。

    不是说喜欢的是男儿身吗？

    不是说只是把我当妹妹吗？

    那现在这样说是怎么回事？

    晏归巢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愚钝，换做他人，恐怕眼下的问题都能轻易解决。

    可她不是，她天生就不机灵，在感情这种事上又从来没有过经验，故而在听贝大妈说大师姐可能喜欢自己的时候，她害怕胜过喜悦——因为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好，她感到自卑，所以一直活在患得患失的恐惧中。

    故而在听见季昙说她对自己是对妹妹的喜欢后，晏归巢是松了口气的。

    可现在……

    季昙在意识不清楚的时候说会对自己好，这代表了什么？

    晏归巢撇着嘴巴红着眼睛回头看季昙，过了许久，她蹲跪在床边，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轻声回应道：“大师姐，我只怕你会后悔……你不要喜欢我好不好……”

    她素来人微言轻，愚钝无知，可这次，她着实怕可能回到一个人的日子。

    所以她卑微地，恳求着躺在床上并不能听到外界声音的季昙，一如恳求着梦中那对面目模糊的男女不要抛弃自己远去一样。

    理所当然的，季昙没有回应。

    晏归巢便抿着唇扯下被她拽住的那块衣角，然后擦了擦眼泪，小跑出房间找大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