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算是白晒了,赫安叹了口气,将被子盖到头顶,裹着被子下了长廊,认命地踏进了雪地里。
冬宫寒风凛冽,赫安身上裹着被子,却还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冬宫和长廊之间隔了一座小桥,过了桥,便是鹅毛大雪,雪窖冰天。天已黑了大半,唯冬宫在白雪的照映下,整片地域泛着黯淡的灰白色光芒。
赫安踏上那座小石桥,桥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刚踩上去,赫安整个靴子就陷进了雪里,雪打湿了赫安腿部的布料,冷得赫安小腿直打颤,意识也开始神游。
今日刚到天界,天越就被天帝召了过去,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回重元殿。若是回去了,大概很快就会回到之前的生活,至于和自己在荒瘠之地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大约也只会被当成一段可有可无的回忆,想到时也只会一笑而过吧。
小帝姬的满月宴就在两日后,满月宴结束后,他便去求天帝把他的玉安居搬到夏宫去,夏宫最偏远的那个角落,离重元殿越远越好。
他这么想着,脚步慢了下来,不知不觉,大雪已经盖过了他半只脚,眼看就要走完这段桥了,他却没有勇气继续走下去。抬眼,纷乱的雪花在眼前杂乱地飘飞,寒风吹谢一大片白梅,光线太暗,他已经分不清眼前飘的是雪还是花瓣。
翻过桥,便是梅池,赫安尤记离开天界那日,天越帝君就是在这当着他的面将自己送的白银香囊挂在了腰间,后来在荒瘠之地,天越为了引诱自己回天界,也坚持佩戴香囊。如今他听话地回了天界,天越恐怕已经将香囊卸下了罢。
“叮铃——”
清脆的响声将赫安的神思拽了回来,赫安缓缓抬头。
皑皑大雪之中,白雪凝结了所有的思绪,带着这些思绪一起落入了地上的积雪之中。整个冬宫被笼罩在一片晶莹的境界中,耳边到处是寒风刮过的声音,在这喧闹的风声之中,赫安捕捉到了一串稳重的脚步声。
黯淡的灰白色世界里渐渐出现了一个细微的红点,那个红点慢慢放大,从梅池那头慢慢走过来。等那红点放大到一个人影时,赫安能看清了。
那人一袭红衣,执一把油纸伞,霜雪丝毫不能影响他的步伐,潇潇肃肃,朗艳独绝。
待那人走到面前时,赫安才张了张被冻僵的嘴唇:“帝……帝君?”
“嗯,”天越嗓音清淡,“来接你了。”
赫安懵了,呆呆立在原地。
天越伸出一只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赫安的头,道:“说了让你在重元殿呆着,怎么就想着出去玩呢?”
赫安痴痴地看着天越嘴角勾起的弧度,猛然间想起天越去找天帝前,似乎有说过让他先去重元殿内呆着。他那时满脑子都是绥月公主要同天越碰面的事,没注意听天越说了什么。
天越将盖在被子里的赫安往身边搂了搂,顺势牵过赫安的手,随即不太满意道:“出去玩也不晓得多穿些,手怎么暖不起来呢。”
赫安扭动着被天越抓住的手,想要抽离天越的禁锢,挣扎间又一声清脆的铃动划破呼啸的风雪声。赫安顺着那响动看过去,一抹银白撞入眼眸,那东西圆圆的一颗小银球,球面上雕着花鸟纹,小巧精致。
是白银香囊。
原来天越帝君还戴着香囊啊。
这本是好事,可赫安心中莫名苦涩,他摇了摇下唇,道:“帝君不是不喜欢小仙踏入重元殿么,先前又为何让小仙去重元殿呆着?”
天越眼色一暗,他捧着赫安的手轻轻揉搓,又哈了一口热气,才闷声道:“那是胡话。”
赫安轻嗤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