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终于到了扬州,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船上日子再好,哪里又有地上的日子舒坦。除了停船补给的日子,他们几乎就没上过岸。
贾瑞见贾琏已经开始吩咐搬东西下去了,便趁这个时间去找穆渊。穆渊还是在夹板上,见他过来,便问:“不是到了吗?怎么还没下船?”
贾瑞心里暗暗吐槽,嘴上却说,“咱们相识一场,如今我要走了,恐日后再无相见的机会,就过来和你告个别。”
“有缘自会相见,又何必做那小女儿痴态呢?”穆渊说道,眼里闪过一丝戏谑。果然,贾瑞的脸如他所愿僵硬了一下,然后哀怨之情都快溢出来了。
贾瑞很想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把这些天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他气冲冲地说了一句,“那就希望我和穆大哥能够有缘再会了,告辞!”
他一边走一边愤愤地想着,亏他还把这块冷木头当做自己来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呢!寻常人就算养条狗,二十多天也养熟了吧?更何况,他还天天做好吃的东西给他吃,竟然这么薄情,真让人伤心。
穆渊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满是笑意,他既说有缘,那就一定有缘。
贾瑞背着自己的包袱下了船,见贾琏正在和一个管家一样的人说话,心中便有了猜想,这个大概就是林府的管家了吧。这林如海还是很重视黛玉的嘛。
那人确是林管家,他对贾琏说,“自打老爷收到回信,便日日都派人过来守着,千等万等,终于等到了小姐回来。多谢琏二爷一路护送小姐回来,老太太可好?大舅老爷二舅老爷可好?”
贾琏笑道,“劳林管家惦记了,老太太和我父亲叔父一切都好,就是听说林姑父身子抱恙,心里记挂的紧。若不是老太太年纪大了,父亲他们又有事在身,必定亲自来看望的。”
两人寒暄了一会,林管家就看见了一直站在后面的贾瑞,“这位爷有些面生,他是?”看这年龄不像是宝二爷。
“他是代儒太爷的孙子贾瑞,代儒太爷最是喜欢林姑父文采风流,听闻他抱恙,故而托付孙儿前来探望。”
林管家点了点头,“我家老爷也时常提起往日在京之时与老太爷讨论诗词文章之事,每每想来都感慨万分。他老人家真是有心了。”
贾瑞听见他们的话,差点都笑出了声音。果然啊,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随意提起一个人他们都能互相恭维,真是交际人才。林如海一届探花,全国第三名的饱学之士,和一个家学里的先生讨论诗词文章,说出去别人是要笑死的。
贾瑞上前和林管家见礼,几人寒暄了一会,便坐上了林家派来的马车,摇摇晃晃地去了林府。
林如海乃今上钦点的巡盐御史,加之扬州自古以来都是富庶之地,故而林府十分气派。但这气派并不是堆金砌玉,而是整座林府的格局布置,无一不透出主人家的巧思与品味。
贾瑞一路都在心中惊叹于林府的精美,他觉得自己太像一个土包子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不过,他在瞧见旁边几人也是如此之后,心里马上得到了安慰,看吧,那些日日生活在荣国府的人都是这样的,他一个现代人,没看过这样的布景多看两眼怎么了?
行至正房大厅,只见一个中年美大叔正一脸焦急地看向这边,待见到黛玉之后,便起身相迎。
“玉儿……”黛玉被林如海抱起怀里后怯怯地唤了一声父亲,然后大哭了起来。她这一哭,弄得林如海也是双眼含泪。
父女二老相见的场面感人至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推开黛玉,说道,“我儿……都胖了,可见在外祖家中被照顾的很好,为父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