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大的孩子如果不精心照顾,在目前的医疗条件下,很有可能长不到成年。
水娘垂下眼眸,“您跟娘娘真像,一样那么心软。这孩子当初能活下来,也是娘娘拉了一把。”
公子白的母妃是个有故事的女人,但并不是一个好故事。
“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女,死了也好,克死一任国君不够,还敢嫁给大王,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要再出来害人了。”水娘说起公子白的母妃时神情淡漠。
赵苏不置可否,女人长的太好看了,若是国朝稳固还好说,一旦出了问题,便是女人的错。
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花蕊夫人的这首诗,便是最真实的写照。
男人亡国就怪女人,也算是中国历史上最无能且最有效的解释。并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代又一代的亡国之君,扯着女人的裙角盖到自己肮脏丑陋的脸上,借此掩饰自己怯懦又愚蠢的一生。
最可怕的是,就连女人自己也这么认为。
赵苏无意去跟水娘解释这不是女人的错,因为这不是水娘的问题,也不是解决了水娘一个人的认知就能万事大吉的问题。甚至于,让一个人的认知跳脱出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人格格不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种格格不入的排斥感,和遗世而独立的孤独感,会将人逼疯。
衣食足知礼仪,物质极大丰富后解放思想,追求平等公义,学会独立思考,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不能要求两千多年前的人,有着两千多年后的追求和想法。不考虑时代背景的就事论事,本身就是一种耍流氓。
赵苏只感到孤独,却不会被逼疯,因为他知道前方是什么,只需要找出这条路,勇往直前,就能到达彼岸。
“公子白的东西奴婢收拾了一下,跟份例对不上。”水娘拿出单子给赵苏看,宫里每位公子都是有份例的,月例银子,四季衣裳鞋帽,样样周到。但公子白的东西,明显要缺失大半。
“没有就没有吧,差什么补上就是了,我们青桐宫养活他一个,还不成问题。”赵苏很是不在意的说道。
水娘有些意外,有了上回库房的事,他还以为公子会快意恩仇呢。
“快意恩仇这种事呢,可以做的前提是,坦然接受所有的结果,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可现在的问题是,我快意了,后果却该他来承受,这是不公平的。他会长大的,不管快意还是宽恕都该由他自己选择。”
赵苏嘴角含笑,看了一眼已经睡的打起小呼噜的公子白。
水娘歪头,公子又说些她听不懂的话了,她默默听着,继续说道:“库房在修理的过程中,找到一段被掏空的墙壁。”
“填起来就是了,这件事不用再提了。”六百两黄金就是他们付出的教训,他不需要知道自己的库房遭过贼,这件事就此了结。
“嗯。”水娘结束了这段谈话,抬腿去命下人收拾出公子白的房间。她不赞成公子揽这桩麻烦,但她公子已经决定了,她就要将这桩事办好。
青桐宫里有了公子白的房间,但火炕却来不及搭了,冬天太冷,赵苏便让他留在自己的房间里。白天坐在炕上,可以只穿一件单衣,小孩子能够活动开手脚,按理会一刻都不得安宁。
但公子白不会,他很安静的坐在炕上,玩着水娘找出来的,扶苏小时候玩过的玩具。
赵苏却一刻不得闲,刚过完正旦,便要去别庄看看。
公子白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安静样子,却在赵苏披上大氅后,迅速抓起自己的外袍往头上套,也不管套没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