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没有说话,严肃着脸,看向她怀里的襁褓。
“您是来接她走的吗?”她怜爱的看了眼躺在襁褓里已经熟睡的孩子,“三天已过,您果然是最守约的。”半晌,她又道,“这孩子亥时二刻出生,稳婆说她有六斤重。”
“很健康。”那人点头。
“是呀。”女人拂过孩子的眉眼,“我刚喂过她,晚上应该是不饿的。”说着又落了泪,“我瞧她真像夫君。”
“孩子给我吧。”那人俯身,想接过襁褓。只是他可能不怎么做这些事儿,孩子有些难受的动了动。他立刻僵在那儿。
“她很乖的。”女人道,眼泪落了下来,明艳的脸上一脸哀戚,“只是,命不好。”
那人似乎叹了声,“若是她命不好,如今,也没有命好的人了。”
女人想动,可又不敢,只能眷恋的看着他,“她以后会去哪儿?”
“会给她找个好人家的。”那人用宽大的袖子遮住孩子。“你好好歇着吧,养好了身子……”
“我以后还能见到她吗?”即使女人表现的再坚强再镇定,但眼睁睁的看女儿离开,她根本不能无动于衷。
“看命吧。”
男人说完,抬脚离了屋子。
外头风大,他避开了下人伸来的手,自己抱着孩子匆匆离开了。屋里传来女人压抑的哭声,门外一时寂静,那哭声就渐渐大了。
这人生何苦,连哭,都是不敢的。
那人抱着孩子匆匆回了府邸,又把孩子转交给已经等在哪儿许久的人。
“这孩子便交给你们了。”那人怜惜的摸着孩子柔嫩的小脸。
孩子在这一瞬间睁开了眼,黑溜溜的眼睛,纯澈,天真。他愣了下。
“主子。”随从轻声喊他。
那人的手顿了顿,收了回来。
“善待她吧。”
抱着孩子的人心中翻滚无数想法,“您……给她取个名字吧。”
男人低头思虑了半晌,方从袖中取出了一块儿玉来。这玉是上好羊脂玉,一面雕了繁复的丹凤朝阳的花纹,另一面是一个百事如意纹中托着一个“元”字。
“这是她爹给她雕的,废了大半年,可惜不能自己送过来。”他摩挲着玉,给孩子放进襁褓里。“这名字,往后再说吧。”
见他明显的疲态,男子抱着孩子就退了下去。
“驾车去庄子上。”
而这一手又一手的经过。
如此,辗转了许久的小姑娘,终于定了去处。
抱着孩子的王氏脸上露出不知所措的神色。
“老爷?”
“这孩子,归了咱们家,就是咱们家的人了。”盛紘抹了把脸,“咱们家的四姑娘,在我外放这一年生的。”他闭上眼,把岳父交代给他的种种都给说了。
“那,取什么名儿?”
盛紘瞧着孩子脖子上挂的玉牌,“就叫盛元兰。”
王氏抱着才满月的盛元兰,心里上上下下。
但她知道,有些事儿,是她该忘的,而有些事儿,是她该记得的。父亲拖了他们夫妻二人照看元兰,也是给了她一道机遇。
若是……若是她能够凭着元兰把老爷的心再给拉回来,那盛家可就由着她做主了!
越想越开心,王氏恨不得搂着孩子亲上一口。
直到归了家,安排好了所有的下人,她依旧怀揣着美梦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