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以后,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个小孩子立刻远远的分开,面孔上没有什么表情,行动上却是十足的对对方的嫌弃。
“我说,那是我哥哥哦。”乱藤四郎状似温柔的微笑,语气里却是慢慢的恶意,“你没有哥哥,好可怜。但是,抢别人家的哥哥是不对的哦!”
“可是药研要带我回来啊。”萤丸眨了眨眼,“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呦!”
乱藤四郎冷哼一声,萤丸微笑以对。
——空气中莫名飘起了杀气。
另一端。
黑影疾掠而过,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白色绷带,飞速消失在阴暗的小巷里,看不出影子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甩开了…吗?
巷尾处墙壁的阴影下,来人尚未来得及松一口气,数珠相击的清脆声音和着渺渺禅音已随夜风而来。
……二十遍!
细微声音入耳的瞬间黑漆漆的人影猛然抬头,一双诡异得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睛里映出这一睌上跟在自己身后的,如影随形的人的模样。
身形修长的男人身着深蓝色运动服,轻飘飘的站在年久失修的灯盏上,整个人像是没有重量。
遮月的云移开了,月光下他的面孔白得近乎透明,一眼望过去,那是一种脆弱的,不染俗尘的好看。
他手里提着一振长刀,另一只手里垂下来长长的数珠,这样的装扮与他穿在身上的那一套街头随处可见的蓝色运动服格格不入,然而配上眼尾一抹明蓝的眼妆和那一把长长的垂坠在风里的青丝白发,莫名有一种佛陀垂目的静美端肃。
高槻泉恨得咬牙切齿。
时间拨回到华灯初上的那一刻。
高槻泉独自站在小巷里,思索把月山习带走的那些人的身份。
她想得太入神,直到路灯亮起来,惊扰了她的思绪。那时她抬眼一望,便看见站在对角里的男人。
那是一个惹眼至极的男人,带着一振鞘缠数珠的长刀。他的站姿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端正,嘴唇无声的翕动,静静的数着缠绕在手腕上的数珠。
似乎是意识到了高槻泉的视线,男人的注意力终于从佛珠上转开。翕动的嘴唇静止下来,那人安静的抬头,把自己的整张脸暴露在高槻泉眼前。
他抬眼的一瞬间,仿佛天地都远了。
高槻泉几乎立刻就警惕了起来——这男人从始至终闭着双眼,可刚刚那一刻,就像是天地间张开了一双巨大的眼睛。
更可怕的是,随着这男人的到来,高槻泉发现自己在“消失”。视野里的路灯渐次熄灭,直到她环顾四方,再看不见一星灯火,也再找不到一丝人声。
所见所闻全部来自那个僧侣般的男人,就好像他带着一整个世界来,这个世界里容不下光,只有黑暗。黑暗里还有他们两个,与人世相隔绝。
来者不善。
随后这男人说自己的来意,说话的声音像高天的风,又像山间寺庙里虔诚的僧侣在诵经,开口的瞬间再坚定的无神论者也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
从始至终他的眼睛都没有睁开,静美的模样透出惑乱人心的佛性,佛性浓重得像古时候传唱的歌谣里的妖孽。
“那么姬君您是否同意?”那男人不提这样做的理由也不提知晓自己存在的渠道,他只是简简单单的说出了自己要做的事情,最后用上了敬语的问询,声调也没有什么波动。
委实说这件事情对她而言算不上为难,于是高槻泉笑盈盈的问这是交易吗,既然是交易就亮出你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