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森林里树的叶子实在是太绿了,绿得接近浓重的墨色,非但没有生机勃勃的赏心悦目,反而看一眼便觉得十分的压抑。空气也凝重得像要结成胶体,连呼吸都费力。
药研毫不犹豫的拔刀,凝眉感受身周的一切信息。他没有在这里找到其他同伴,而这片森林,怎么看怎么古怪。
一缕香气幽幽的飘过来,药研警觉的回头,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的处境相当不利,四面无遮拦,暗处的敌人可以从任何角度袭来。这种时候应该寻找可以交拖后背的活物或死物,可是这里只有那些叶子绿得发黑的树,枝干扭曲得像腐烂的蛇骨,盯着久了会有它们随时可能扑上来撕咬血肉的错觉,药研根本不敢靠近。
那香气更清晰了,一丝丝一缕缕,明明散在空气中不着痕迹,药研却觉得自己看到了无数细若游丝的线,四面八方辨不出源头的拂过雪亮的刀剑,缠绵悱恻得像游女睇来的眼波。
药研试探着对着丝线最密的地方挥斩,刀锋毫无阻碍的穿透空气,香气凝就的丝线不为所动。药研的脸色更难看了,不是错觉,手里的短刀变得沉重了,压在手心沉甸甸的,挥动时前所未有的凝滞。
四周香气更盛,付丧神眼里扑天盖地都是丝线,密密麻麻的涌过来,像要把他整个人都缠死在原地。
药研站在原地,索性闭上眼。
没有了视野的干扰,那香气便更加突显出来,一时间仿若时空幻变,贵族的宴席间袅袅香气和着吟咏的和歌俳句溯过光阴传至今日,盛装的姬君衣袖的色彩绚丽,扬起来像不死鸟的羽翼。
那无从得见的平安时代的丝竹盛景在这香气里慢慢展开一角画卷,隔着几千年岁月也不损半分颜色。风雅的香气幽幽的缠过来,直欲钻进他的身体里,溶在骨血里,叫人永远陷在这一场美好得不愿醒的梦里。
药研睁开眼睛。
那些扑天盖地的丝线像从未出现过那样消失的不留半分痕迹,连那从始至终诡异非常的幽幽的香气也消失了,死水一样的静寂里,浓绿的森林缓缓褪去颜色,记忆里熟悉的颜色海潮般席卷而来,无声地吞噬眼前的一切。
澄澈的紫色眼睛里渐渐浮现出金色的裂纹,缝隙间流溢出熔岩般的炽光。药研站姿挺拔,他手握刀剑,眼底金光也璀烈如刀剑。
锐利的金色瞳光缓缓扫过眼前诡异的世界,瞬息间沧海桑田,眼前席卷而来的色彩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翻涌着后退,宛如经年的古画飞速褪去鲜艳的颜色,千年岁月浓缩在这一刻,肉眼竟捕捉到光阴流逝的痕迹。
药研定定的站在原地,喀啦一声细响,他目光过处,定格的场景上生长出黑色的裂纹,藤蔓一样,在整个世界连同他自己身上蔓延,视野里无数褪色的惨白碎片翩飞如蝶,即将侵入现世的记忆在血海间支离破碎。
“呵呵,”轻轻的笑声随风飘到耳边,“我是歌仙兼定,爱好风雅的文系名刀,药研殿下,幸会。”
药研抬眼望过去,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他的披肩。黑色亚光丝绸的质地,扬起的一角间露出来的内衬是暗红色丝线勾出的牡丹纹路,层层叠叠,竟让他联想到黄泉的彼岸花,秾艳之下遍地白骨。
然后才是那张眉目如画的面孔。他自称是文系名刀,长相也很柔和,眼睛和头发的颜色都浅淡,色效宛如远望山岚,笑起来时更是整张脸都鲜活了起来,微微弯起的眼睛里像盛着美酒,熏人欲醉。
药研又想起方才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平安画卷,和歌俳句丝竹管弦,在这样的笑颜下尽皆黯然失色的沦为背景。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身上有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