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在营里醉生梦死的一千三百名降兵被坑杀,其中将近三分之一死在胡稼和他的亲信部曲手里。
这可以理解,不管哪个朝代,对自己人最狠的,永远是自己人!
高平县的百姓听着喊杀声和看着满天的火光,担惊受怕了彻夜,翌日醒来,突然发现屹立安定郡百余年的沮渠家烧成了断壁残垣,城郊的兵营里也空无一人,整座城的街道都能看到白马铁骑来回巡逻,就是再蠢笨的榆木脑袋也明白:安定郡,天变了!
“卢水胡有三姓门阀,沮渠氏已族诛,胡氏收归麾下,还有彭氏盘踞朝那县,可让胡稼带兵前往征剿,他杀的胡人越多,越是对将军忠心,可以信任并且重用。”
“安定郡最重要的是萧关,要继续加固关隘,派心腹之人防守。兵力不足,可召当地汉人入伍,稍加训练,守关足够了。”
“朱公谋秦州刺史之位,如无意外,将以你为安定郡太守,要尽所有努力,把此地经营的固若金汤,成为你的臂膀和羽翼。”
“沮渠氏搜刮多年的财物堆积如山,这是你赏赐部曲、招募新卒和收买人心的底气。”
“汉人被卢水胡欺压久了,只需略施恩惠,就能效死用命,这是你在此地立足的根本。”
“高平西北有红崖马场,卢水胡的战马皆出自那里,好生经营,至少可养出万余精锐骑兵。”
温子攸又详细交代了关于怎么治理安定郡的大致方略,看着窗外微微泛白的,笑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子愚,我就要走了!”
朱睿惊诧道:“啊?这么快,我还有很多事情想向先生请教……”
“我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温子攸背对着朱睿,眸底深处不可见的地方闪过了几分可惜的神色,似有某些话想说,可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朱睿沉默了会,笑道:“也好,长安那边更需要先生……”
温子攸站起身,推开窗户,闭上眼睛,全身心的沐浴在清晨的空气里,道:“不回长安!我打算云游四海,去看看各地的山川景致。”
“这个……”朱睿犹豫了片刻,道:“先生,四叔之前没说你要离开……”
温子攸轻笑道:“朱公交代过你,不许放我走吗?”
朱睿忙道:“怎么会?四叔对先生很是敬重……”
“那就好!”
温子攸转过身,拱手作揖,道:“请告诉朱公,当年富春县死牢里的活命之恩,子攸没齿难忘,只是这么多年忠义两难全,为了朱公的大业,负了姚吉,负了凉国,也负了太多太多的人,今时今日,身心俱疲,只愿和良人为伴,悠悠山水间了此余生,还望朱公成全!”
朱睿郑重回礼,道:“我虽和先生是初识,可从四叔那听过太多关于先生的事,心中仰慕已久,不管再大的恩情,先生用了十年光阴来偿还,早该两清了。先生安心且去,四叔面前,自有我一力担之!”
“谢过子愚!”
朱睿孤身送出城外,望着温子攸青衫如画,和月痕策马同行,消失在远处,高大的身子仿佛凝固在了炽热的阳光里,渐渐的朦胧起来。
羡慕吗?
也许吧!
可他还有他该做的事,男儿丈夫,自当立功名于马背,留清芳于青史,岂可效那小儿女状,终老于床榻之上?
过了萧关,一路往西,温子攸突然加快了速度,道:“辛苦些,今夜要赶到开头山脚下的月支镇。”
月痕的眉心露出忧色,道:“郎君是怕朱睿反悔么?”
“朱睿有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