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夫人对所有人都怀着警惕, 不肯让汤槿语轻易碰她的女儿。碍于袁氏的疯狂,汤槿语暂时不敢查看沈氏衣下的部位,只能用帕子覆盖住手, 隔着一层丝绢翻开沈琇脖颈上的伤口细看。
伤口大概位于颈下三指宽的位子, 很深, 死者的动脉和气管完全被割断。但刀伤只有一处, 不甚平整。
“死者去世时所着的衣物还在么”汤槿语问。
有个婢女颤颤巍巍的捧着一件血衣上前。由于还在为夫服丧的期间, 沈琇的衣裳十分素净,这样愈发衬得上头的血触目惊心, 半件白衣都染成了红褐色。
由于不能脱衣验尸, 汤槿语暂时无法知道沈琇身体别的部位是否有伤。她将手绢缠在指上, 触碰沈琇冰冷的脸颊。仆人们想要这位二奶奶走得更体面些,所以为她抹上了脂粉,让死者的遗容看起来恬静安详。
袁夫人在一旁看着,低声呜咽。
汤槿语眉目沉静, 轻轻在沈琇面上擦拭, 待抹去那一层胭脂后, 她在沈琇腮边发现了一处小小的淤伤。
汤槿语深吸口气, 抬头, 正好对上楚见薇的眼睛, 她歉然的叹息, “韩二奶奶,的确不是自杀的。”
挥刀自刎者,伤口会在开始的地方较深,在末端较浅。
而且由于自杀者不会挣扎,人在处于自杀时的紧张状态下,伤口应该会较为平整,而他杀者由于死前处于放松状态,伤处的皮肤会有微微的皱起。
更何况沈琇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寻常妇人,她就算下定了要自杀殉夫的决心,也不可能一开始就对自己下那么重的狠手,一刀割断气管,那得需要很大的决心和气力。
应当是有人站在她身后,出其不意的一刀割断了她的喉咙。同时紧紧捂住了她的嘴,以防她叫出声来。所以她脸上才会有一片指甲掐出的淤青。
“她是被人所杀。”汤槿语微微提高声音,在人前说出了这个结论。
袁夫人仿佛是终于抓住了楚见薇什么把柄似的,一跃而起扑向她,“你个恶妇还我女儿”
“慢着”汤槿语赶紧大喝,“就算如此,也不能肯定四奶奶便是凶手。此案还需详查”
但场面已然失控,楚见薇身边的婢女和沈家的家奴斗在一起。边六等弓兵上前押住了楚见薇。
“边六,你先放手”汤槿语拦住自己的同僚。
边六亦是一脸无奈,“在案情未明前,至少得将韩四奶奶带去牢里等候审讯。”
“这案子我会调查清楚,你不能将她带走”汤槿语坚持道,她现在愈发怀疑这一切都是有人布好的局,从荟珍楼开始,她们就落入了陷阱之中,若是今日当真任边六将楚见薇带走,那么楚见薇很有可能回不来了。
“汤槿语,往日里大家敬重你是看在崔巡检的份上,你不要蛮不讲理。”
“依据国朝律典,妇女犯法者,在未经断决之前,可以在家等候审讯。牢房那种地方不是她可以待的,你把她放了,将她关在自己的住宅内即可。”
“不可”袁夫人此时已被丧女之痛冲垮了理智,“凭什么我的女儿死了她却能舒舒服服的活着。她必须得入狱、得受刑”她指着汤槿语,“你这个小白脸有意包庇她,我看出来了。可你想都别想我告诉你,你们巡检大人若是不想被巡按查出点什么不好的事情,不想被免职降罪,就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得罪我们沈家”
汤槿语厌恶的皱了皱眉。她知道自己的上司并不清廉,也猜得出崔叡博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