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外围观的看客一片哗然。
沈家人和张巡按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他们只需要楚环珮指认韩太爷是幕后主使就够了,不需要她节外生枝。
“不仅仅是沈氏的丈夫韩昪,韩家的几兄弟,除却早年病亡的长子,其余皆是死于非命。”楚环珮眯着眼睛,欣赏着诸人惊讶的神情。
耳边嘈杂一片,让她记起了她才嫁过来的时候。
那时韩家上下,也是这般喧闹。她面对着丈夫的棺材发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于四年前的初冬,嫁入韩家。就在我到达双鸦的前几日,我的丈夫暴病而亡。”她说出最后四个字时,眸中神情晦暗复杂,“可怜我连自己的夫君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就做了寡妇。好在亡夫新丧,还未来得及下葬。我恳求他们打开棺材,至少让我见一见我的夫婿。可是,没人答应。接下来,我发现,有人要害我。”
刑堂内外都安静了下来,不少人聚精会神的听着楚环珮的叙述。
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女人有一口清亮悦耳的嗓音,吐字不疾不徐,每个人都能够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外头又下起了雨,绵密细碎的雨声和楚环珮的音色纠缠在一起,仿佛编成了一张网,将听客拖拽着喝楚环珮一起,沉入了记忆中的深渊。
“但首先死去的,不是我。”她笑了笑,素白的容颜因这一笑而有一种诡异的艳丽,“韩家三爷韩慬死在了那年的冬末,距我丈夫过世不到三个月的时候。他是从高楼上坠下去摔死的,许多人都猜,他是不是因为做了什么恶,所以被我的丈夫给带走了。”
有人克制不住的打了个寒噤。
“韩三爷有没有作恶我不知道,我这个小妇人只清楚一点,韩三爷是被活人杀死的。”楚环珮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心满意足,继续说了下去,“他的兄弟们,亲手将他从高楼之上推了下去。”楚环珮的语速越来越快,这些秘密在她心里积攒了多年,她今日就要不管不顾的说个痛快
四年前她面对着韩濡的棺材时只能忍耐,明知韩濡之死有蹊跷,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葬下。从那之后她就不断的做梦,梦里的她执着的寻找着真相,想要为他复仇。
四年后,她已经累了。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为韩濡报了仇,她现在只觉得将韩家整个拖下地狱也是不错的。
沈家和张巡按也都猜到了楚环珮的疯狂念头,这女人怎么什么都说出来了
韩家被拖下地狱倒是没什么,只怕她接下来要说出的东西会牵扯到更多的人。谁知道这个女人会有多可怕
“韩楚氏住嘴”张巡按喝道“你只需要回答是谁指使你杀了韩沈氏”
“之后半月,韩昪又死了。这一次他丧命,下手的又是自己身边的亲族,呵,亲族”楚环珮像是没有听到张巡按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张巡按不得不下令让两个属下去按住她,想要强行堵住她的嘴,可楚环珮仍然挣扎的吼出了半句话,“沈氏之死和韩昪”这话她没能再说下去下去,她感到后颈忽然剧痛。
一种酸楚的感觉迅速扩散至全身,她痛苦的翕合双唇,却发现自己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两个差役看见她因疼痛而扭曲的神色,疑惑的松开了钳住楚环珮的手 。楚环珮就这样倒下,再没能起来。
“发生什么了”张巡按大惊失色。
没人知道为什么,楚环珮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还、还要继续审么”差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