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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客
的命。

    阿娘便道“梦卿,你知不知,倘若阿娘今日死过去,往后世上再无人挂住你”

    梦卿不解。世上除去阿娘与阿姊,还有谁会挂住她

    阿娘却流泪“女子命贱,今生不曾让你与姐姐托生个好人家,是阿娘的不是。你照阿娘说的做,今日你从这家中出去,若他仍不肯答应娶你,你也不要再回这家中来,到头来遭至亲之人害得这样惨。”

    梦卿仍不肯走。

    阿娘低声啜泣,以命相逼“你不肯去,才是要阿娘的命”

    梦卿逃到田埂上不多时,便听见屋里阿爹怒骂与阿娘叫唤。

    梦卿想起阿娘哀求,不敢回头,只得一边哭,一边跑。跑上八里地,跑的丢了一双鞋,才见到司徒先生。

    梦卿同司徒先生在清城市电报局等了两宿,先等来陈家阿娘咽气的消息。梦卿死心眼,不肯吃,不肯睡,等在电报局,哭得眼泪都快流干。司徒先生劝她吃饭睡觉,怎么都劝不动。

    第二天夜里来了个陌生男人,英州口音的广东话,温温柔柔,客客气气,不言不语。她坐电报局外的长板凳上,他就陪着她坐;她趴着打盹,他就起身等在一旁。

    梦卿一醒转来,便坐在她身旁空位上,黑压压一大片。

    低沉沉地开口,“你这样不吃不喝,家人会担心。”

    她抹抹眼,“阿娘说,除去她,世上没人再挂住我。如今我连阿娘也没了。”

    那人不响,拧开一直乳白盒子,递给她。里头是牛乳,开着盖,尚且热着。

    梦卿才终于觉得饿,两手捧着大口喝起来。

    那人又问,“你几年几岁”

    她不语。

    又歪头看他一阵,自言自语的计算“十四”

    她心头怕,问,“司徒先生呢”

    那人说,“司徒先生替你回石潭镇送信去了。”

    她道,“什么信”

    “温家的信。”

    “讲什么的”

    那人叹口气,缓缓地笑了,说,“看来这辈子你只能跟着我了。”

    婚事终于还是订下来。只因她那时年纪未到,若是早早搬去,是要闹笑话的。

    温家便现将半数彩礼送上门,又送来银信,银信上又道明原因温家与陈家的婚事,当初订的是死契,由英州与清远祖中三十老人佐证画押,原本就不可悔改。

    银信上还附了两百大洋彩礼款,请司徒先生转交给陈家人;待梦卿年及十五,便行死契,随英州乡俗,嫁入温家。

    那日送梦卿返家的是一辆小汽车。

    司徒先生将信念给听,阿爹当下却不语。

    阿爹有了钱,与大哥哥欢天喜地起屋买田。阿爹看不起本地的泥水匠,专请福州泥水匠来家中盖了楼,三进大院,天井,正堂,东厢,西厢,还学人在院里种了桃花树。

    阿爹同大哥不仅学人种桃花树,还学人喝酒阿芙蓉。喝过酒,阿爹同大哥一样要打人。梦卿打不得,便欺负大嫂。

    梦卿让阿嫂劝大哥,阿嫂反倒嗔怪真当全家人跟着你升天,倒管起爹爹大哥来

    村中幼童喜欢扒着门框唱起日日取笑她的歌谣

    “金山佬,金山少,满屋金银绫罗缎。

    今世唔嫁金山少,哪的丰足兼逍遥。”

    阿娘去了,家里富有,日子却并没有一天天好过起来。

    梦卿没有小脚,却依旧能嫁金山客,她却并不觉得十分开心。

    金山客不喜裹脚,究竟信不信死契,梦卿是不知的。只知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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