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栋从在国内登机那一刻就很平静,下了飞机仍旧很冷静。随行的两名警务人员一直陪着他,或者说,一直在看押着他。
他们是最后一波下飞机的,临走前,警务人员拿出手铐准备给韩栋戴上。司徒彦却说:“如果他有逃跑的念头,我会很高兴。”
对司徒彦的玩笑话,韩栋充耳不闻。你们走,我就走;你们停,我就停。
司徒彦无奈地叹息一声,说:“走吧。”他的手试图接触一下韩栋的背脊,岂料,韩栋戒备地看着他,整个人在瞬间都绷紧了。司徒彦笑了笑,率先走在他前面。
宽敞的椭圆形办公室里充满了浓郁的香草甜味。导师视甜食如命,他的办公室里永远都是这个气味。几乎占据了一面墙的书柜上堆满了书籍,有的摆放得井井有条,有的随便堆放在一起。司徒彦在这间办公室度过了几年的光景,对它有着格外深厚的感情。导师几乎把司徒彦当成儿子看,在生活中也少不了要多照顾他。
如果按照协会的章程和规矩来办,韩栋不会被带回来,因为他还不够资格。司徒彦再三跟导师讲情,想办法让韩栋合法留在这里。
导师只当是给学生找了个研究课题,直到他在办公室窗外看到韩栋,不得不对司徒彦说:“我的孩子,你是侧写师,不是心理治疗师。在他的治疗方面,协会不会给你提供更多的帮助。”
司徒彦欲言又止,苦笑几声了事。
导师独自走进办公室,坐在距离韩栋很远的椅子上,笑道:“午安,韩栋。”
韩栋的眼神波澜不惊,竟也跟导师问了好:“午安。您的中文说得很标准。”
导师笑了笑:“彦,是我的中文老师。”
韩栋没吭声,继续看窗外翠绿的草坪,高大的树木。导师很有技巧地跟他聊天,他也只是偶尔回一句,大约过了半小时,韩栋忽然说:“为什么,我没有时差反应呢?”
闻言,导师一愣。
经过一番检查,确定韩栋患上了失眠症。这跟他的心理状态有很大的关系,为此,司徒彦跟导师商量,治标还是治本。
导师觉得,尽管协会的环境很好,但对韩栋来说这里跟监狱没什么区别。
“你可以试着带他出去走走,放松一下。”
司徒彦并没有采纳导师的建议。这几天,他一直跟韩栋同吃同住,他发现韩栋的状态很放松。不是说身体,而是精神。他只是不想活着而已。
韩栋不是没有感觉,他只是不在乎罢了。这让司徒彦想起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
不论是开心、悲伤、恐惧还是愤怒,都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感情。强烈的感情,明确的反应,会证明你是正常的一个人。司徒彦想要做的就是:唤醒韩栋某种强烈的感情。
爱情这一点,司徒彦从来没想过,可能他将这一点列为韩栋的禁忌。友情?不,司徒彦觉得他跟韩栋之间永远都不会有友情。毕竟,他没有办法把韩栋当成朋友,连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如何引导韩栋去做?
导师说:“这样是不对的。”
司徒彦反驳:“您说过,我不是心理治疗师,我是侧写师。”
导师不解地看着他:“我的孩子,首先你要搞清楚,为什么带韩栋回来。”
导师留给他的课题很快被搁置下来,司徒彦急于激发韩栋的求生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