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晚饭,易顾如给父亲打电话,在电话里告诉他客厅地板坏了的事,又找好晚上出门的借口,说要和嘉鸣去看电影,老师布置了影评作业,要晚一些才能回来。
他提前跟谢嘉鸣说了这事,叫他帮忙打下掩护,谢嘉鸣答应了。
顾天赐靠在旁边,见他挂断电话,朝他竖大拇指,啧啧摇头:“小外甥,你这说谎的本事可比我当年强多了,都不带一点心虚的,厉害。”
易顾如轻轻弯起唇角,带了丝开玩笑的语气:“生活所迫。”
“哎哟,我可怜的外甥。”顾天赐捏他的脸颊,手指触碰到的皮肤柔软细腻,比赵笑笑的脸还要嫩。他声音顿了一秒,接着说:“我突然发现,你也挺不容易的,每天学钢琴什么乱七八糟的,考这个级那个级的,整一些有的没的……”
外婆拿着碗筷从厨房出来,正巧听到顾天赐的话,大声呵斥道:“学钢琴哪里不容易了?你以为谁都学得起吗?这钢琴多贵,学费多贵,顾如只是学习,辛苦赚钱是他父母,他们才不容易。”
外婆的身子骨还算硬朗,常年干农活闲不住,来这儿经常抢着做事,除了锄地种菜,也常在厨房帮忙。
她年纪大,已经形成牢固、不容改变的思想观念,认为学习一点儿也不辛苦,能坐在教室里什么也不用想,只管看书,哪里辛苦不容易?
顾天赐虽然从小被父母宠溺长大,但和他老娘也没什么共同的三观,听她这么一说,烦躁地嚷嚷:“对对对,父母都不容易,就小孩轻松。”
易顾如赶紧拉住顾天赐,示意他别再说了。
外婆重重地叹气,把碗筷放在饭桌上:“我是懒得说你,等你成家就懂了。”
顾天赐刚要怼回去,易顾如忙不迭打断他还未出口的话:“吃饭了,舅舅。”
吃完饭,他们歇了会儿就出门,顾天赐显然还在气头上,怒气冲冲地跨上哈雷,满脸义愤填膺:“整天说什么等你结婚生小孩就懂了,说了老子这辈子不结婚,全都当屁话来听,妈的!”
易顾如戴上头盔,低叹一声,安慰道:“老一辈就这样,您改变不了他们的,别去想这些徒增烦恼了。”
顾天赐扭头看向他,问:“所以你对你父母的想法也是这样?”
“什么?”易顾如一怔,随即失笑,“我和您不一样的。”
他们现在就像是同龄人在聊天,虽然顾天赐比外甥大十几岁,但在交流上几乎是当同辈来对待。
顾天赐一想也是,点头:“对,你父母要难搞多了。”
易顾如无声地弯唇。
不是这个原因。
他在心里说。
到了程越所在的酒吧,易顾如没有打电话说一声,而是直接进去。
顾天赐从进酒吧就一直板着脸,像谁欠他几百万似的,眼神凶狠,一身的煞气。
他跟着来酒吧,主要是因为心里别扭,程越是因为误会才揍他,还是以为他小外甥被调戏来帮忙的误会,而他反揍人一顿,人还故意不还手,反倒显得他一成年人还不如小孩儿心胸开阔。
但来这儿,又有点儿拉不下面子,干脆先装腔作势,摆出一副心不甘情不愿、被迫过来的姿态。
易顾如径直往吧台走,没回头注意到舅舅此刻别扭拧巴得快变成麻花了,他一眼就注意到程越,个子高总是令人一眼就注意到,他站在那儿,完全就是鹤立鸡群,太醒目了。
程越在调酒,黑发干净,低垂着眼,戴着黑色口罩,酒瓶和酒杯在手上翻转,动作熟练。他对面坐了两位穿着时尚的女生,易顾如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