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尘低着头不语。
所有门生都聚到了这个阵法之前,之前从来没有“棋子”能从洗妄海逃出去!
棋子离星罗盘越远,对吞天的压制效果越差,所以入了乌羽门的祭星棋一辈子都没什么可能离开。
是以也没有人知道门主究竟会采取什么的行动。
星星渐渐露面,蜘蛛结网一般很快占领整块黛青色的天幕,远远的星月坡上一片衰败枯萎了的星辰花,披星戴月山上有掣风鸟悍不畏死撞击留下猩红狰狞的痕迹——
校场上、洗妄海边、界碑上、门生身上还有她自己身上也满是血迹。
处处都是她最厌恶的颜色!
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她缓缓走下了狸力,几乎都没有去理脸上凌乱的发丝,没有擦净嘴角的鲜血,没再看身后之人,径直拖着重伤的身子往洗妄宫走去……
那一瞬间就像是个无助的十三四岁的孩子。
门生们都木然站在原地,最后是春秋先生遣散了众人:“擦净这里的每一丝血迹,收拾干净自己,自己惩罚自己,日后每个人都到星月坡上种星辰花!从此不许提言念师徒,不许提昨夜之事!”
“师父,你说钟姨还有周叔他们帮了我们,会不会死……”逃脱之后千与最后终于问出来这个问题。
周叔最后的那句“人剑合一,复归于朴”似乎还回荡在耳边。
从前只是为了不让师父和钟姨伤心,跟着周叔学剑术,身心都被相当程度的淬炼,但是当时都是被迫还有不情不愿。
可这场恶战之后君千与低头看着自己强健的体魄,依旧绷紧没有放松线条流畅结实的肌肉,还有背上的承影剑,回忆起昨夜使出的剑招——他感受得到自己早已“非吴下阿蒙”的力量!!
明明从来没有当他是自己的师父,可是却在最后关头会站在自己和师父这边,脑海里又闪出来门主最后那杀红了眼的模样,他不敢想象离开之后的样子。
言念耗尽了几乎大半的灵力,之前重塑的经脉里剩下些微弱的灵力游走,回忆起刚刚经历的种种,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千与:“人,人总是会死的。”
想了很久,又艰难开口,“所有的一切都逃脱不了命运。”
然后又看了一眼白准:“活着的人,身上背负着所有的希望。”
对于言念来说,他初次踏上武陵大陆便是在到洗妄海,此时陡然逃脱,不管是去哪都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而阵法当时是白准所绘制,所以目的地自然也是白准所定,而据他所言,出去之后是梵音阁曾在的芥子山。
而三个人站定之后,看着前方的倒坍破败的石碑,上面三个模糊不明的草字:沉羽河。
言念胸中郁结起一股沉闷之气,这沉羽河是原书上没有的。
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后来才知道,并非是走错了地方,而是老地方发生了新变化罢了。
许就是他这个穿书者蝴蝶翅膀煽动,产生的效应。
沉羽河辽阔无疆,仿佛一片汪洋,背靠一段青山,风景曾经如画。
靠的山便是芥子山。
芥子山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丘,往北一点是更加秀丽娟美、蔚为奇观的须弥山脉。
须弥山脉之上驻着无数修仙门派。
约莫是几百年前,一高僧站在须弥山脉最高峰顶面南而立,叹了句“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没理由须弥山脉不纳芥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