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老熊岭远离湖海、进出不便,当地最有价值的东西是盐,盐巴本身已成为一种最硬通的货币。陈玉楼许诺的一筐盐巴,行情好点足能换百来担大米,再加上罗老歪附赠的货物,这笔飞来巨款简直把荣保咦晓砸得晕头转向,小孩子根本把持不住!他不假思索,颔首答应。
“好小子!有前途!日后银元大洋短不了你!”罗老歪乐得直朝荣保咦晓喷烟。荣保咦晓呛得咳嗽几声,跟着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而陈玉楼了却了一桩心事,立马将孔鱼拎走教训——集市上人多眼杂,他不好发作;若是弄哭了小姑娘,哄也不方便哄,还给一干吃瓜群众看免费的笑话,他堂堂卸岭魁首丢不起这个人——拐过街角,陈玉楼板起脸道:“你会不会说话?知不知道适宜的时候说适宜的话?妖言惑众、扰乱军心,这要仍在陈家庄,我是要把你家法……呸,帮规处置的!”
“呜哇,我知道我知道!……先生,请先放下我好么?我这脚不沾地的,心虚。”
凌空吊着的孔鱼手脚并用、扑腾得像只学飞的雏鸟,音量倒懂事地压低,不惊扰旁人。她娇小玲珑筋骨软,陈玉楼觉得提着她不比提自己那把御用短剑“小神锋”重多少,用她抡人也未尝不行。陈玉楼恶趣味地将孔鱼掉了个个儿,冷笑:“噢?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赶着去见那湘西尸王……它你家亲戚啊?”
孔鱼认命地垂下四肢,义正辞严道:“先生您瞎说!——我亲戚必姓孔,名单字,最重要的一点,他们肯定是活哒!我提湘西尸王不是希望减轻大家的恐惧感嘛……了解一样东西,就能发掘它的弱点,我怀疑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尸王便是此行大凶之源,理应万全筹备。”
“……小鱼儿。”陈玉楼的声音忽然温柔似三月细雨,润物无声。他放孔鱼落地,理了理她凌乱的刘海,商量说:“小鱼儿,咱们以后谁都别提吉凶祸福这些游方术士骗鬼的话。你见人就叫磕头的毛病也改改,没大没小、不成体统。”
——行吧,他是当她又在大惊小怪了。
孔鱼顿时泄气。她恹恹地说“好”,没精打采地返回货摊,无视了陈玉楼刹那间的欲言又止。她虽天性雷打不动的平和镇定,但这老熊岭、瓶山、元代将军墓……皆令她发自内心地感到不安。这种恐慌感说不清道不明,因此不是能够分享的东西,孔鱼只得自我安慰是宗族与天地大道关联密切,连累她这分家人亦追捧起没落的巫卜星相。
祈大人呐祈大人,您究竟在何方?假如您再不现身,他们这帮不肖子孙就要撺掇老祖宗改嫁喽——孔鱼一边掂量着肩头甩不脱的重任,一边心不在焉地帮昆仑摩勒翻译。她头也不抬地说病死的山鸡不收,伤了皮子的狐狸开价打对折,蜡染花纹不精细不要,火腿腌味儿得足得一煮汤能馋哭隔壁不争气的娃娃。
“糖葫芦呢?”
“糖——”
“一串糖葫芦,买你笑一笑。”
陈玉楼拈着串红姑娘处蹭来的冰糖山楂,混在山民当中装模作样地同孔鱼讨价还价。卸岭魁首没近过女色,讨好小姑娘都是紧急向狗头军师花玛拐请教的,不灵拿他是问。陈玉楼抬下小礼帽,语带歉意:“方才是我言重了,小鱼儿,你实在担心,我们就事先约定,这回进山绝不意气用事,如何?”
孔鱼咬着下唇,伸手去接:“先生您不可食言……我恳请先生以‘卸岭魁首’的名义发誓。”
“嗨,小鱼儿,我信誉值很低吗?君子有所为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