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楼暗笑罗老歪没见识,惬意地呷了口热茶,道:“这是狸子。猫在它肚子里——说起这黄妖还算有点道行,用自己的尿还有唾液圈了一片老坟,凡是不慎入内的都会迷失心智、任其摆布,是障目的圆光之术,可惜它老奸巨猾、一朝失蹄……碰着我了~”
“……噗嗤。”
陈玉楼避重就轻的手段令孔鱼忍俊不禁。她身体素质佳,伤势好得快,错了筋的踝骨安置两息便愈合如初,顿时动如脱兔般仰天大笑出门去,哈哈哈哈哈哈哈。红姑娘吓得一激灵整块毛巾板拍在自家总把头脸上,不可思议地问:“她发什么疯!?”陈玉楼揭下毛巾擦了擦手,镇定自若地答道:“饿疯了吧——不过狸子肉也酸,不能入口,红姑你熬点白粥就行,别把小鱼儿宠坏了。”
陈玉楼等人胡乱填饱肚子,靠对瓶山元物的畅想又挨过枯燥的半个时辰,终于等到哑巴昆仑摩勒及罗老歪的副官小杨子带着两股人马混编的队伍浩浩荡荡赶来。陈玉楼麾下的响马彼此相熟,习练有素,罗老歪组建的工兵掘子营则基本是一群抽大烟、嫖堂子、耍骰子无恶不作的乌合之众,算不上正规编制。
他罗老歪人送外号“屠人阎王”,是西南一带几拨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这回罗老歪离开老巢深入湘西腹地盗墓,根本就没敢声张、完全是秘密行动,一怕其他军阀趁火打劫,二来担忧刨人祖坟的缺德事宣传出去败坏自己名头。这儿不像他打下来的地盘,可以借军事演习的名号封山,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罗老歪见大部队来齐,比见到自家老娘发红包还亲,跑前跑后迭声慰问,比慢悠悠后脚跟出来、一副高深莫测派头的陈玉楼和蔼多了。孔鱼吃饱喝足便闲得犯病,不登高临远骨头缝儿里都发毛,此时她趴在攒馆正厅的屋顶上,活像只古时镇火驱凶的脊兽。孔鱼目不转睛地盯着陈玉楼浓密的后脑勺,企图从他油光水滑的大背头里瞧出朵花。
罗老歪拍着肚皮道:“他奶奶的!可把弟兄们给盼来了!昨天晚上老子跟个死人睡了一宿,睡得我他妈浑身不得劲!现在好了,看到弟兄们来了,我这颗心呐……落回肠子里啦!”谈笑间人多嘴杂,动静不小,罗老歪出于礼节询问陈玉楼下一步安排,内心已决意马上动身。既然对方不听劝,陈玉楼心安理得当他的甩手掌柜,矜持道:“好,那都听罗帅的。”再度开口时,尾音作弄地上扬,“罗帅不讲两句给弟兄们提提气?”
罗老歪以为陈玉楼是好心将这出风头的机会拱手相让,殊不知蔫儿坏的卸岭魁首仅仅想看这位大字不识几个的莽夫军阀出洋相。罗老歪占据最高位、面朝一帮老兵油子酝酿半天,憋得额头绽青筋也只吐出俩字儿:“——开拔!!!”
卸岭四位扛把子躲在后头发出了六亲不认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