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奚怎会与阿耶、陈叔相熟?而且似乎不认识自己的模样?还叫阿耶“陈郎君”?
陈大郎跪坐窗边,贵气天成,霞姿月韵,只浅淡一笑,便令堂内生辉。
“你当真不识?”陈大郎眸光携丝锐利。
陈川谷亦有些困惑。
他们问过梁司文,传言容奚欲行强迫之事,确有其事。然如今观容大郎,似不识梁司文,当真有些蹊跷。
见他们神色有异,尤其是少年郎君,眸中羞恼、愤怒、尴尬等轮番上阵,叫容奚心中一凛。
脑中记忆迅速迸发,画面一闪而逝,乍然与面前少年郎君的脸对上。
他怔忪片刻,忽歉然行礼道:“某此前多有冒犯,还请小郎君多多海涵。”
这少年郎君名曰梁司文,正是此书主角之一。
若无今日之见,容奚早就忘却,自己身处书中世界。原身正因强迫梁司文而受惩罚,被容尚书遣来临溪。
然,强迫之事并非原身真意。
他郑重致歉,反倒让梁司文不知所措。陈大郎观容奚前后态度,不似作假,不禁微微蹙眉。
陈川谷叹声:“大郎与司文或有误解?”
恰在此时,店仆捧盘而至,因段长锦吩咐,他笑容灿烂道:“掌柜说了,三位郎君既为容郎君之友,便由他做东,惟愿郎君不嫌菜色简陋。”
陈大郎与陈川谷已见识容奚之技,如今见盘中之物,不觉新奇。
然梁司文初见,观其色,便已食指大动,再嗅其味,喉结不禁滚动,已不顾容奚在此,得陈大郎允许后,挑箸品尝。
刚入口,便恍若身处云端。
昨夜心中不屑,今日却觉,即便宫廷盛宴,亦远不及此。
锦食轩,当真名副其实。
被美食俘获的梁小少年,已然忘却什么世家风度,且他本就是从武之人,不拘小节,兀自吃得欢腾。
“替我们多谢掌柜。”陈川谷对店仆道。
店仆微笑离去。
容奚应邀入座,恰与梁司文相对。见小少年心神沉浸美食,颇有几分可爱,思及他日后遭遇,不免生出几分可惜。
他虽注视少年,然目光清澈,无丝毫狎昵之意,陈川谷放心不少,更觉其中必有误会。
他暗示陈大郎,陈大郎却兀自品尝菜肴,然入口不过几息,便停箸不动。
“菜品不合?”陈川谷询问。
梁司文闻言,亦抬首看向陈大郎。
“不饿。”陈大郎淡淡回道。
容奚与他生活十数日,自知其口舌挑剔,见他如此,便道:“既故友重逢,若是陈郎君明日有闲,奚愿于容宅做东,届时还请赏光。”
他知梁司文身份,乃秦郡王义子。
能与秦郡王义子同行,且能主事,这位陈大郎的身份,定不可小觑。
容奚不欲探听旁人隐私,也不在意他人身份。陈大郎有赠玉之恩,他自当回报一二。
陈大郎闻言,神色稍霁,眼尾含笑,“是我之幸。”
梁司文茫然更甚,“阿耶?”
为何明知容奚曾欺辱于他,阿耶与陈叔却待其如此客气有礼?
他并非有怨,只是好奇而已。
容奚正执盏品茗,听闻梁司文口中两字,顿时几欲喷出,好在努力控住,却呛得头晕眼花,面色通红。
从初见起,容大郎一直宽厚有礼,端肃矜持,从未如此失态。
陈大郎目光微柔,眼中笑意愈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