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阿兄欺负梁弟,他亦怒火中烧,阿耶怒遣阿兄至临溪,他未曾劝阻。
如今思及,阿兄清苦度日,他们却在盛京锦衣玉食,实在不该。
“阿兄,家中米粮是否短缺?我带了些钱帛,若是……”
“二弟,”容奚打断他,“你之钱帛,当用于笔墨纸砚,家中事务,自有为兄。”
容连闻言,不再启口,然心中却下定决心,要承担家中事务。
翌日清晨,容奚与刘子实早起,于院内锻炼身体。
容连主仆,奔波而来,身体倦怠,尚未清醒。至金轮高升,方迷蒙起身。
见容奚三人俱神采奕奕,等候他们共进朝食,二人俱面露惭色。
朝食乃容奚亲手烹调,瘦肉粥鲜香软糯,葱油饼酥脆爽口,容连主仆即便足够矜持,也忍不住比平时多食三分。
朝食毕,容连以为昨日之言,触及容奚自尊,故早膳才如此丰盛美味。
他见容奚欲出宅,问:“阿兄是去县城?能否携我一同?”
容奚闻言,见宅外车马停歇,遂应。
原身被赶至临溪,家仆驾车送他于祖宅,便返程归去。容连主仆则是自己驾车而来,这车便没返盛京,留下正好可用。
二人携双仆,驾车至城中。
容连欲购米粮及纸墨,容奚欲寻胡玉林,两人分开行事。
至胡宅,胡玉林热情招待。
“大郎甚少出宅,今日难得前来,不妨唤上守原,咱们同聚锦食轩。”
思及容连,容奚摇首道:“家中二弟昨日至,我不便久留。”
“无碍,我遣仆去请,既是大郎亲弟,我自当做东。”胡玉林狭目弯起,就要挥袖吩咐家仆。
容奚无奈,“不必,他亦在城中。”
“那甚好,届时同往段兄处。”
话已至此,容奚推拒无用,只好转移话题,道:“我今日来,是想请兄助我一事。”
提及正事,胡玉林肃容道:“大郎但说无妨。”
“玄石兄见多识广,可知濛山有无技艺精湛的窑工?”他见胡玉林神色惊异,遂解释道,“我欲烧制新器,需窑炉及窑工相助。”
胡玉林被他口中“新器”吸引,虽好奇,却未问,只道:“此事交予我,定为大郎办妥。”
容奚笑,于袖取纸,递与胡玉林,“纸上所写,为烧制新器之原料,奚欲购之,不知何处可买?”
“石英砂,碱,石灰石……”胡玉林览毕,唇角微扬,“大郎心思,着实难猜。若我帮你购得此些原料,大郎可否告知,新器到底为何?”
容奚知他又窥得商机,不欲瞒他,“玻璃。”
胡玉林眉心一蹙,“我只听闻琉璃,琉璃为稀罕之物,玻璃是何物?莫非比琉璃还要珍贵?”
“能否烧制成功,我如今也不知晓,只待一试。”
闻此言,胡玉林只得作罢。
恰逢此时,胡氏管家行至,恭敬道:“郎君,商队已归。”
自煤球煤炉扬名之后,胡氏便扩建商队,走南闯北,运送货物。
胡玉林面露喜色,“如何?”他边问边携容奚至宅门外。
商队掌事正在宅外待命,见胡玉林至,面露戚然。
“发生何事?”胡玉林见他神貌,心中微凛。
掌事四十来岁,却眼眶通红,欲哭不哭,观之着实叫人心急。
“郎君,货俱无碍,只是商队需歇上几日,方能继续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