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我侍候了一辈子的姑娘,哪里能乱了尊卑?”般若笑了,见太皇太后执意,这才在她跟前的脚凳上坐了下来。
“这宫里再进新人,可我瞧着皇上对皇贵妃是越发上心了。”太皇太后伸手抱着手炉,见她坐下来了,这才缓缓开口,她数月前病了一场,这几日显得没什么精神头,也就是小太子回来才显得高兴了几分。
“皇贵妃为人也和善公允,又颇有才思,皇上喜欢她也是理所应当的。”般若温柔的笑了。
“当年先帝薨逝,为防母强子弱,先帝暗中留了一手,命哀家盯着佟妃,若是佟家有不轨之处,便联合贺家将其罢黜,没想到她倒是聪明,不等哀家出手就选择自戕。”太皇太后微微合上了眼眸,说起这段埋藏在心底深处的往事。
“您也是为朝局计,并非出自本心。”般若叹息了一声。
“当年佟家不追究,也没有要送佟颖进宫的意思,哀家便想着这事儿就这么去了吧。可没想到皇上母子情深,去了佟府几次之后,竟然主动开口要佟颖入宫来。”太皇太后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感伤,“他答应哀家不会立她为后,我大周,原就没有让后族权势煊赫的道理——这些年哀家身子骨一年不若一年,若是哀家去了,皇上这些年一直觉得亏欠佟颖,主动把四皇子抱给她养,当年她入宫的时候,哀家原本也没打算出手,那药原本是给刘氏的,哪晓得竟然阴差阳错送到了她哪里。”
“皇贵妃如今养着四殿下和六殿下,两位殿下与她都颇为和睦,母子亲密,与亲生的也没什么差别了。”般若安慰她。
“今日陪着礽哥儿用膳,才发现往年吃得动的如今也吃不动。般若,哀家近来常常梦到少年时候的光景,那时候夫君还在,哀家也不用扛着这样多的担子。”太皇太后说着说着便咳嗽起来。
“娘娘,儿孙自有儿孙福,皇上如今精明能干,也是一代明君了,您又何必如此耗费心力,好生养着才是。”般若听到她语出不详,心下一颤,不由安慰道,一面替她斟一杯热茶。
“咳咳,般若,昨日你送庄太医走,他怎么说?”太皇太后接了茶饮了,良久才觉得舒缓一些。
“娘娘。”般若沉默了,她想起太医的话,娘娘是到了岁数,又一向劳心劳力,若是放手丢开好生将养还有几年,若是再这般耗费心力下去,过了今年也不知明年如何。
“哀家活到今日,吃过苦也享过福,一闭眼睛登时走了也没什么。”太皇太后见她这样不由笑了,微微抬头瞧见旁边玻璃窗户倒映着的满头白发的老人,微微一笑,玻璃照着她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锋锐如刀,让人想起当年与□□并肩征战天下的女子,“可礽哥儿,他还不满十一岁。你也是熟读史书之人,历史上的太子,若是上头失了娘亲、下头兄弟多的哪一个坐的稳稳当当的?旁人都说唐宗宋祖,可唐太宗如此疼爱李承乾,到头来长孙皇后亡故之后却还是父子失和,哀家如何能不忧心?”
“姑娘。”般若换回了当年的称呼,眉目间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难过。
“旁人都说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哀家难道不明白么?可是,般若,礽哥儿是我瞧着养大的,那么点儿子大小的孩子成长成如今这样令朝臣交口称赞的样子,哀家不得不为他多考虑几步。”
“娘娘,那当年为何又要同意立二殿下为太子呢?”般若一怔。
“当年刘家清扫之后又遇三藩捣乱,他们都是皇帝的亲叔叔,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