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满是皱纹的手紧紧攥着元安的衣角, 连连打哈欠, 几滴浊泪从眼角渗出,口里直流涎水。
元安丝毫不嫌弃脏污,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替太皇太后擦拭嘴角滑落的涎水, 太皇太后似乎是困了, 靠在元安怀里闭着眼睛直点头。
庄煜眼圈也有些发红,他与太皇太后感情极深, 从前都是太皇太后护佑他,好不容易到他能护佑太皇太后的时候,太皇太后却得了这种病症。
他背着昏昏欲睡的太皇太后,被桂嬷嬷带到侧殿,动作轻柔将太皇太后放在床上。
因为现在寝殿里一片狼藉, 只能将太皇太后先安置在偏殿。
元安捧着刚拧干的湿帕子,庄煜挥退桂嬷嬷,接过帕子亲自替太皇太后擦脸,等擦完脸, 元安又适时递上新帕子, 庄煜托着太皇太后手, 一根一根仔仔细细擦拭。
元安看见庄煜的手臂上青筋道道, 虽然手上动静十分轻柔,但是却在肉眼可见的颤抖。
元安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庄煜,庄煜父母死后,他就只有太皇太后这么一个至亲,元安十分敬重这个慈祥和善的祖婆婆,她不过和太皇太后相处一个多月,就已经如此悲痛,她的玉郎哥哥该有多伤心?
她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也说不出劝慰的话,只能默默陪着庄煜,庄煜帮太皇太后松发髻,她便在一旁递木梳接发簪,庄煜伺候太皇太后洗漱,她便一旁拧帕子。
桂嬷嬷站在一旁捂着嘴痛哭,她伺候太皇太后三十多年,早就超脱出主仆之情,太皇太后中年丧夫,后又亲眼看着两个亲儿子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先皇虽然孝顺,但是太皇太后因为他亲手杀了亲哥哥,对先皇心如死灰,母子情分一朝丧,只有庄煜能让她稍有安慰。
后来太皇太后发现先皇欲斩草除根,太皇太后深怕自己一个疏忽葬送了孙儿的性命,只好忍痛让严夫子带着庄煜逃往先陈国隐居,那六年太皇太后过得极苦,日日提心吊胆,夜不能寐,不借助安神汤根本没法入眠,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却都是惨死的长子长媳,还有抱着自己腿嘶哑哭喊不愿走的孙子。
好不容易盼到孙子平安回到自己身边,还没过几年,她又必须亲自送孙子上战场,庄煜领兵出征时,太皇太后就会日日跪在菩萨面前为庄煜祈福,求菩萨保佑她的孙子平安归来。
庄煜一路走来历经艰险,九死一生,太皇太后在宫里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却日日担惊受怕,不比庄煜在战场上厮杀轻松多少。
庄煜紧紧握着太皇太后的苍老干枯的手,看着睡梦中还紧皱着眉头的太皇太后,他额头抵着太皇太后的手背,感受着太皇太后手上的温度,一如当年太皇太后把他抱出天牢时那样温暖。
元安将手放在庄煜微微颤抖的肩上,轻轻拍着,庄煜用另一手握住元安的手,太皇太后和元安对他来说是世上最重要的人。
庄煜和元安守在太皇太后床前到深夜,直到邓九前来请示庄煜该如何处理太皇太后寝殿密室里的金银珍宝,庄煜才收起脆弱,元安替他整理好衣襟,柔声道:“你只管放心去处理,祖母这里有我守着。”
庄煜用指腹抹了下元安眼下的青痕,带着歉意道:“辛苦你了。”说着执起元安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元安觉得手背痒痒酥酥,她轻轻一笑:“你我夫妻本是一体,你的祖母就是我的祖母,我照顾我自己祖母有什么辛苦的?”
庄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