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23年前了!
所有思绪在唐皎的脑子里乱窜,她放下报纸,双臂撑在梳妆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1920年6月,她应该还在玛利亚女子中学读书,被化学和物理折磨的欲仙欲死,因高烧缺席了据说史上最难的一次考试。
这一年,姆妈还未死……
痛苦像是轰鸣而来的火车,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她的心脏,顺着经络从全身碾压而去。
镜子里的女孩脸上划过一串串泪珠,打湿了桌面上那份《徽城早报》,模糊了张若靖那三个大字。
她和哥哥都随姆妈姓唐,唐家祖上出过状元爷,官至内阁,一时之间唐家枝繁叶茂,到如今,虽不是钟鸣鼎食之家,也算是书香门第。
唐家现在这一辈,她外祖父官做的不大,但孩子个顶个的出息,姆妈身为最小的嫡女,受尽了家里宠爱。
怕她嫁进别家受欺负,便让她父亲入了赘。
一眨眼,民国到了,她父亲又是个有才的,在舅舅的打点之下,进玛利亚女中任国学老师,报纸上随处可见他的文章,姆妈便不在提这赘婿之事。
姆妈不提,不代表她父亲心里不记恨,为了要个王姓的孩子,她父亲不惜同姆妈翻脸,执意纳了卢芊芊当姨娘。
姆妈生她的时候遭了罪,身子本就不大好,父亲的所作所为和卢芊芊的处处针对,让她悲愤之下竟掉了一个男胎。
本想这一个孩子就让他跟随父姓,可他却流掉了,自己又远嫁,几番刺激之下,姆妈缠绵病榻,终是没能熬过去。
那时战乱起,待她千里迢迢赶回家,只得到了姆妈葬礼被张若靖办完的消息,她父亲竟是听从卢芊芊的话,连姆妈的葬礼都不给办。
更别提姆妈身后丰厚的嫁妆,他们全部昧下,用这些钱,贿赂那些r国人,在乱世中安稳享乐。
唐皎死死咬住自己的牙根,这些年她日日夜夜都在想,姆妈真的是被气病的吗?他们不送姆妈去医院,活生生熬死她,想必就是为了夺取姆妈的嫁妆。
她双手紧握,竟是不知不觉间将那报纸抓成团,她们怎么敢?她悔,她恨!是她引狼入室,害了姆妈。
“啪!”屋子里的灯亮起,唐皎下意识眯起眼睛,只听脚步声从门口来到身边,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这孩子,烧刚退下,怎么不穿鞋就下地了。”
耳畔是她熟悉的江南温婉小调,鼻尖是她心心念念姆妈的味道。
“姆妈……”脑中轰鸣作响,泪水顺着唐皎的眼眶往外溢,她哽咽地唤着。
“呦呦呦,这是怎么了?”唐冬雪抬起唐皎的脸,轻轻为她擦拭眼泪,“怎么还掉起眼泪了,可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害怕没去月考被责罚,放心,姆妈已经为你请假。”
唐皎哭得话都说不出来,摇着头被拉到床上,擦干净小脚塞进被子里,只是泪眼朦胧看着唐冬雪,她都有十多年没见过姆妈,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你这一场高烧真真是吓死姆妈了,烧的你一直在说胡话,还咬了你表哥,骂人家是魔鬼。”唐冬雪俯下身子,柔软的唇瓣碰触到唐皎的额头,“没烧上来。”
唐皎拿手抹干净眼泪,吸着鼻子,“什么,表哥?”
“你二姨认的干儿子,张若靖,你得唤人家表哥,你这次发烧来势汹汹,整个徽城有名的医者都让姆妈请来了,就是退不下去,还是你表哥带来的军医给你降下温了,不过,皎儿你怎么……”
唐冬雪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