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皎舔舔嘴唇,对现在这一出有些无措和小心,她将整个唐家上至“劳苦功高”的掌柜,下至平日打扫的佣人辞退后,张若靖立刻就送来了新的人选。
她都做好和姆妈耐心解释,强硬抗衡的准备了,可是,她姆妈利索收下张若靖给的人,之后,拿着那个名贵花瓶放在了她房间。
有点奢侈,同时让她心惊胆战,更何况,她姆妈竟然还邀她一起去品茶?对这件事一句未提。
不对劲,简直太不对劲了。
不对劲的还有她父亲,在芳梅进了巡捕房,卢芊芊害怕受牵连直接搬去上海后,这些日子里对她和颜悦色,堪称温文儒雅的代表人物,仿佛之前那个气得跳脚,歇斯底里的男人不是他。
父亲恢复了往日里的伪君子做派,恰逢玛利亚女中进行期末考试,每日早出晚归看上去人都瘦了三分。
现在读书依旧是一件不易的事情,玛利亚女中又自诩徽城最好的女子中学,假期仅有半个月,再开学所有人就会升一级,一时间整个徽城都鲜活了起来,到处可见结伴游玩的女同学。
她们家室好又肯努力,许多女同学连假期出玩都要随身带着两本书,因为很多女孩子,假期过后便因着年纪大了要嫁人,或者家里无力继续攻读而辍学,这种氛围下,大家认学又刻苦。
连带着唐皎都被她们感染,每日里书不离手,现今她是二年级,已经一股气读到了三年级,遇到不懂的地方,便将她哥哥叫回来补习,确保自己开学能跟的上课程。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始终怀抱的警惕之心终于在临开学时发挥了作用,那是一个艳阳天,天蓝的渗人。
客厅中,她的父亲轻描淡写的对姆妈说:“皎儿长大,是时候成亲了,我看这学也不用再读下去了,给她办退学。”
一直以来平静的湖面终于因这句话泛起了波澜,原来她的父亲在这等着她。
玳瑁眼镜下的眸子看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肮脏的生物,不带一点感情,他终于撕去了平日里的慈父假象,露出了重男轻女,厌恶她的真面目。
唐皎低头,茶叶在水中沉浮,雾气上涌遮住了她讥诮的眼。
王柏松的声音继续传进她的耳中,“她又不喜欢读书,没有必要再读。”
她心里觉得荒诞,抢话道:“想必是父亲这段时间都在学校的缘故,女儿我,每天书不离手,认学的紧呢。”
言外之意,你当父亲的一点都不关心女儿,女儿如此爱学,你还要让她退学。
果然,她姆妈美目里全是不赞同。
王柏松没有轻易被她挑起怒气,对着唐冬雪说:“她一个女孩子,嫁人成家才是最重要的,书读的再多又有什么用,秦家找过我了,想尽快把两个孩子的婚事订下来。”
姆妈耳根子软,他这是想让姆妈站到他那边去,唐皎当即出了声,“父亲,姆妈,我很喜欢读书,并不想退学,至于秦家的婚事,就不能等我毕业吗?”
她下意识放下茶杯,手揉胸口,被秦清贵推出去挡子弹的地方,还隐隐作痛,这婚她势必不会结,若能推到她毕业的时候,她一准能将其搅和黄了。
王柏松从沙发上拿起一张报纸扔在了唐皎面前,“恶毒”两个字强势地挤进她的眼,那是半个月前唐家掌柜们往她身上泼脏水的报纸。
他面沉如墨,“搅和家里的生意,让众多掌柜辞退,被报纸这样写,你的名声现在已经毁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