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懂得阿昙和林玎暂且不会让她死,之后说不定会下手。不过,阿昙会给她一点体面,林玎心狠手辣,不知会用什么法子让她死得屈辱。
相较之下,何予歆当然乐意与阿昙呆在一起。
她的目光毫无避忌,阿昙回望,皱了皱眉头把大夫和丫鬟打发出去。等营帐里又剩了她们两人,阿昙拿起药膏的盒子,亲自替她擦药。曾经伺候惯了的人,下手颇重,专挑破口的地方碰。
何予歆嘶一声,等疼的那阵缓过去就说,“轻点,别留疤。”
“是啊。”阿昙漫不经心地说,“你这张脸放在丞周国也能瞧,说不定能伺候皇上呢。”
这是在说自己为何在意留疤的事?何予歆将强作淡然、实则嘴硬的熟悉表情看在眼里,放柔了声,好好与阿昙说一说气人话,“不了,我没有当叛徒的‘福气’。”
阿昙抹药膏的手一顿。
“叛徒?”阿昙放下了药膏,冷冷地看着她,“祁国早已判了我的罪,要置我于死地。”
何予歆忽的好奇,阿昙知晓真相会如何。
但她没有开口说。口说无凭,即使阿昙信了,也抹不去她对阿昙的“保护”是一次痛苦折磨的事实。为了骗过太后,她定定地看着阿昙受刑,瞧着皮开肉绽瞧着血染红了衣服,险些露了情绪:阿昙割破一个口子都要撒娇好一会儿,受得住这些疼吗?她给了“护你一世”的诺言,又亲手毁掉,阿昙是如何心痛?
这些念头,折磨了她三年。三年来,她一直懊悔这步走错了,错在以为自己能够掌控大局。见了阿昙,她又认为错在没有看透阿昙这个人,以为阿昙任由自己摆布,狠狠遭了报应。
她不说话,阿昙也无意交谈,默默地上药。
“不打了?”何予歆挑衅,“不审问,怎么跟林玎交差?”
“打死了你,也无法交差。”阿昙刺了回来。
何予歆轻笑,“成,你先好好伺候,等本宫好些再谈。”
阿昙瞥了她一眼,抹了药膏的手没有触及她的伤处,缓缓下移。若即若离的碰触带来轻痒,何予歆揪紧指头惹下。指尖游到了她怕痒的脖颈,徘徊不去,何予歆气息微乱,咬紧唇挤出一句挑衅,“旧情难忘?”
阿昙不言不语掐住了她的脖子,力道不轻不重,让人难挨的是随时收紧的恐惧与发凉的指头。
何予歆不怕死,从容闭眼。
僵持许久,阿昙仅仅把药膏抹到了脖颈的勒痕上,道一句,“你想死,我偏不让。”
说罢,阿昙把药盒拍上了营帐内的桌子,转身离开。
砰的一声,营帐内归于安静。
何予歆这才能喘一口气。经历了逃命、鞭打、审问,她落得一身伤痛,筋疲力尽。闭上眼睛,她强迫养养精神,思索着如何应付接下来的审问。不知不觉中,她睡着了,没有做梦却睡不安稳,隐隐听到耳畔有动静,又说不清是真是假。
“起来!”一声厉喝让她彻底清醒。
是阿昙,正在给她解开束缚在床上的绳子。
营帐外头有吵闹声,何予歆一听,就知道祁国的人打过来了。皇兄早就放弃了国都,祁兵士气萎靡,四下逃散,能冒死地打入丞周国军营的人多半是为了救她。有了一线生机,她没有太大的期盼,木然被阿昙从床上拉起来,拖着一身伤往前走。
有一个宁可杀了她,也不会让祁国人救成的阿昙在身边,她不大可能逃脱。
阿昙挟着她往前走,果然寸步不离。
祁国人使诈,穿着丞周国的兵服杀“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