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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雀登枝(十六)
头上也绑一串红绸,好像也要沾点喜气似的。

    苏倾眼睫下的黑眼睛里闪烁着一点光,好像恼了,又好像想笑。怎么,她不愿意,他还准备把她绑回去不成。

    灰房子门口也绑了数朵红艳艳的小绸花,迎风招展。将军府里的女仆把她围拢起来,就在叶芩带她看的那间卧室里给她梳洗换衣,换一身华贵的暗红色旗袍。系上最后一枚纽扣的时候,苏倾有些奇怪,因为这次的衣裳竟也恰好合身。

    烫头,苏倾已经见怪不怪,任她们摆弄她柔顺的长发。女仆们训练有素,并不像从前那些嬷嬷边拾掇她边调笑,她们说话轻声细语,弄得她连呼吸也跟着放轻:“屋里有个铃,您有需要就按铃。”

    苏倾说:“好。”

    苏倾这样白,暗红色的旗袍是托着她的花瓣,露出的手臂和脖颈像是质地绵密的奶霜。

    她坐在妆台上那面又大又清楚的镜子前出神,好半天才意识到女仆们不知何时都退出去了,背后一股极淡的烟草味道。

    她抬头,在镜子里看到叶芩的茶青色军装,金色的纽扣钉在上面,金属样的冷。在他就站在她背后,低着头给她戴耳坠。

    镜子里他的手指捻起她的耳垂,摇摇晃晃的珍珠耳坠在他指尖颤抖,拉出一道道炫白,她同时也敏锐地感觉到,他微凉的手指触碰到了她。

    镜子里叶芩眼睫微垂,冷淡的容颜异常专注,与当年他用钢笔整理她发丝的神情如出一辙。

    苏倾的耳朵和脖颈即刻晕开一片红,她胡乱从他手里夺过了耳坠自己戴,夺得太急,尖勾把那雪珠似的耳垂扎了个红红的印子,叶芩马上收了手。

    镜子里,他背后是玫瑰红的大床,雪白无一丝杂色的小猫玩偶趴在床上,如同趴在了层叠的花瓣里,又好像真是被人娇养着。苏倾的心还剧烈地跳着,胳膊肘撑上了妆台。

    叶芩站在她背后,同她留有一点距离,她的背影印在他浅色的瞳孔里,阳光照在他脸上,鼻梁和睫毛都承着一点光。

    叶芩执著地望这她的背影:“我给你下过聘书。”

    苏倾戴了好久才把耳坠扎进去,垂眸“嗯”了一声。

    叶芩又默了片刻:“往后睡这里,睡得习惯?”

    苏倾也不想抖,可是心跳带着声音一齐抖:“可能不太习惯。”

    叶芩似乎有些着恼,但六年后的他收敛锋芒,不形于色的时候多些,他轻声道:“那先习惯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