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在场的没有一个普通人,当这些人的目光全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某人的身上的时候,那种莫名的压力足以让一个普通人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但是处于他们的目光中心的又不是什么普通人,这样的注视无非也就是能让菲奥娜这个火候略微欠缺的家伙感到如芒在背而已,便低声问道:
“请问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么?直接跟我说就可以了。”
即便眼下她长高了一些,可是身高差距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弥补得平的东西呢,布鲁斯还是比菲奥娜要高了那么一大截。两相对比之下,倒显得这不像是在拉着她的手腕有事想要告诉她,倒像是那种三流的小说里某种仗势欺人强取豪夺的烂俗剧情了。
就在这仿佛时间都静止了的、众人的目光全都投注在这里的一刹那,布鲁斯突然想起了他当年在西藏雪山上修行的那段日子。他不仅要穿着单薄地在及膝深的雪地里前行,锻炼在极端环境之下的生存能力,提升身体素质,锐化反应力,更要参与密宗的苦修,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寺庙里学习藏传密教的诸般法门。
密宗传法,博大精深,当他刚来到这里、站在一干弟子的中间听着寺庙的主持的训/诫,说着什么“诸般语句多如恒河之沙,但千言万语终归不二法”的时候,就隐隐约约明白了一件事:
在这个教派里,最本质的其实只有一句话,“人的本性是最难掩盖的东西”。
这也是后来他最终没能在这里修炼下去的原因。全寺庙里的十二位主持齐聚,摆出了前所未有的大阵仗,将他客客气气地送下了雪山,说他是真的不适合这里,要是将来有机会的话再送你孩子过来吧。临别之际,那位最初之时接纳了他的主持长叹着告诉他:
“你太过于克制自己了。”
“人的心里生来便伴生着猛兽,不可视而不见亦不可轻纵,尤其不能长久压制。所以我密宗之内至高无上的法门里,既有空性大手印、空乐大平印和光明大手印,也有七十二道欢喜禅,讲究的就是一个收放自如、张弛有度。”
“即便你血海深仇在身……如此长久压抑下去,怕是要将你心中的猛虎给生生扼杀至死。你眼下已经要连自己的本性都忘了,若还不迷途知返,又何时能醒过来呢?”
当年的布鲁斯可没有现在这么成熟。正如主持所言,他的内心满溢着仇恨,更有个是时虽仍模模糊糊、但是将来终要实现的,要将哥谭这座城市给拨乱反正的长久的愿景,根本就没那个闲工夫去搞明白自己“内心的猛兽”究竟渴求什么——
他甚至一度以为这头猛兽已经死去了。
然而人生在世,那话就千万不能说得太满,种种突变比比皆是,任何事情在没有结尾的前一秒都有可能发生天翻地覆式的转机。就好比眼下,布鲁斯曾经以为已经沉眠了的那头野兽正在他的胸腔里咆哮,发出震天的的隆隆吼声,一遍又一遍地撞在他坚固的——或者自以为坚固的心防上,很快就撞出了个豁口来,张牙舞爪地想要突破这么些年来,他强加给自己的种种牢笼。
他深知有些话如果这个时候不说出来,那以后可能就真的没有说出来的机会了。然而要让素来都把一切的心事和情绪都压在心底,都封存在面具下的蝙蝠侠开口,又委实过分困难了。
如果就这样僵持下去的话,他怕是要突然逃走的,然而就在这个紧要关头,菲奥娜朦胧间感知到了什么东西,主动地迈出了第一步,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蝙蝠侠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了。就在这时,菲奥娜将她的另一只手附了上去,按在了他的手甲上。
明明两人之间还隔着层手甲,菲奥娜为了参加